有新生兒家長滿懷喜色,也有中年人悲愴的送走自己父母,一夜白頭。
救護車鳴笛呼嘯而來,幾個護士推著病床,匆忙小跑著上前抬人。
人生百態都聚集在這棟白色的樓裡。徐扣弦跟邵恩隔著一米的距離站著,用手機訊息互通心意有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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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隊的時候,歲今回了邵恩一條訊息。
歲今:[排隊掛號吧,今天老人跟孩子太多了。]
邵恩:[嗯,帶她排著呢,一會兒掛你的號?]
歲今:[今天臨時換了班,我在一二樓主要接老人跟孩子,你一會兒給弦弦掛個專家號,姚敬的,我等下跟他說一聲。]
歲今非常自然的把徐扣弦歸到了弟妹的位子,連帶著稱呼都改了疊字小名。
姚敬是歲今丈夫,邵恩親姐夫。
只是歲今依然不習慣邵恩叫她姐姐,所以拿名字稱呼。
邵恩:[知道了,辛苦姐姐了。]
過了幾分鐘,歲今才回了個短句,只有五個字,可她硬生生的盯著螢幕,輸入了很久。
歲今:[沒事,應該的。]
今天忙的腳不沾地,歲今是在衛生間蹲廁所的時候才有空給邵恩發訊息的,躊躇了很長時間,歲今還是把“說什麼辛苦不辛苦的,都是一家人,怪客氣的。”
這句話從輸入框裡刪掉了,舊事並不是她的錯,可她也沒什麼資格去奢求邵恩原諒自己父母。
歲今回去之前先拐到了姚敬的診室,讓門口的護士喊姚敬出來。
姚敬正在給病人開單據,遲了幾分鐘把病人送走後才出來,他看到歲今的時候明顯愣了下。
兩人成婚十年,都是醫生,相濡以沫這些年來,對方的分毫變化都能一眼看出。
歲今的臉上掛著笑,可眉目裡載滿了哀愁。最初當醫生的時候,病患離世或者宣佈放棄治療,總會哭上一場,難過一陣子。
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人生生來死去,留不住,醫者盡足了心,無愧於天地就夠了。
所以姚敬非常不解的問歲今,“怎麼了?”
歲今晃晃頭,把自己從愧疚中解救出來,打起精神,衝姚敬笑笑,“我有個朋友一會兒掛你的號,叫徐扣弦,小姑娘做胃鏡,她挺恐懼做胃鏡的,你多關照點。”
“徐扣弦是誰啊?”姚敬皺眉好奇道,他們二人是研究生同學,同一家醫院實習,畢業後也都留下工作,交友圈重合度基本上一致,姚敬對徐扣弦這個名字極陌生,所以多問了一嘴。
“邵恩女朋友,但你別多嘴,反正多關照她就好了。”歲今講完最後一句,得到了姚敬肯定的回應後,手插在白大卦裡轉身快步往自己診室走。
姚敬邊喊下一位患者的名字,邊目送歲今的背影,輕嘆了口氣。
歲今的家事,道不明,說不得。
四十多分鐘以後,姚敬在電腦排位病例上看到了徐扣弦三個字。
十五分鐘後,穿著水藍色長裙的漂亮女孩子跟穿了深藍色長風衣的邵恩並肩攜手出現在姚敬面前。
邵恩見過姚敬幾面,友好的點了下頭,姚敬坐著點頭回應,開始問診,前序的病例是歲今寫的,醫院電腦能同步看到。
“無痛的還是普通的?”姚敬循例問,並且解釋道,“普通的痛苦一點兒,可能會劇烈嘔吐,無痛的顧名思義,痛苦會少一些,但需要全麻。”
“做無痛的。”邵恩開口,於是姚敬直接領著徐扣弦去做胃鏡,邵恩拎著女包跟在後面。
徐扣弦坐著喝鹽酸利多卡因膠漿,眉頭緊皺,捏著鼻子吸了一口,舌尖開始麻木,到後來遏制不住的噁心想要往外吐,停下喝藥,淚眼汪汪的望著邵恩。
邵恩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