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一語道破了絡腮鬍心裡最在乎的東西。
跟著鄭局這幾年下來,苦沒少吃,罪也沒少受。但是,除了別人在外頭仗著鄭局的面子稱他一聲“王哥”外,的確也沒撈到什麼好處。
也就是逢年過節那會兒,有些人私下裡送給鄭局的菸酒,他抽不完的,不想喝的,都給了他,讓他賣給了回收的,掙個外快而已。
但是煙和酒終歸是螞蟻肉和蒼蠅腿。
哪能跟人家隨便談的一個小專案的油水比呢。
絡腮鬍心裡清楚。
他不過就是比那些掙扎在溫飽線上的人好那麼一丟丟罷了。
抽了根菸,絡腮鬍心裡也有點難受。按理說,今天他是去要賬的。鄭局上次談的一筆買賣,裡面有人做局吃了好處,還耍賴。
於是,鄭局一早就打電話過去:“小王,幫我把那個錢要回來啊。錢不要回來,你也別回來了。知道吧......”
絡腮鬍掛了電話,就去要債。
誰知人家是有備而來。
一個胖子指著後備箱對絡腮鬍道:“你自己拿吧,錢就在裡面。”
絡腮鬍貓著腰,就鑽進了後備箱裡翻騰起來。
一片黑黢黢的,啥也看不見。
可還沒等他轉過身,他的背上就感到一陣刺痛。
咚啷——
一個結實的棒球棍硬生生的敲到了他的脊椎上。
他悶哼一聲, 隨即一拳打在了那人的臉上。
那胖子沒架住突然襲來的這一拳,一頭栽進了泥地裡。
他知道自己被耍了,絡腮鬍奮力起身,可是他的背就像鉛塊一般沉重,失去了彈性。他栽倒在地上,嘴裡吐出一口鮮血。
後面還跟了幾輛車,幾個男人看到絡腮鬍大勢已去,就一起圍攻過來。
絡腮鬍心道不好,把腰帶一把抽出。那是一根夾著鋼條的皮帶,是他隱藏的武器。
鋼條在空中一甩,直挺挺的變成了一把鋼刀。
幾個男人愣了一瞬,但也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臉上瞬間被人踏了好幾腳,絡腮鬍捂著腫痛的臉,感覺嘴裡有什麼硬物在滑動。
那是一顆碎牙?!
他的火噌的一下就點燃了。拿著手裡的鋼帶一頓亂抽。
嗖嗖——
幾下過去後,有兩個人沒來及躲開,被抽到了腿。
齜牙咧嘴的躺在地上,抱著小腿哇哇亂叫。
瞬間,他的面前有了巴掌大的一片空缺。
絡腮鬍反應過來,忙扶著後備箱起身,一個翻滾,從車子的側面翻了出去。
他用盡全力向前跑去,前面二百米不到的地方,就是主街道了。
他踉蹌地,一路狂奔......
身後是一群人悻然的叫喊聲,罵罵咧咧的,他聽得清楚:“媽的,又讓這小子跑了。你們這幫吃屎的玩意兒......”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絡腮鬍只覺得頭一沉,有些噁心,他的眼睛是一片猩紅。
一個商店門口的老闆看到他這副樣子,過來給他遞了瓶水道:“去醫院看看吧,我感覺你傷的不輕呢。”
絡腮鬍擺擺手,謝過那小店老闆的好意。
“習慣了,沒事,我歇會兒就好。”
老闆猶豫的看了他幾眼,從裡面拿出一卷紗布,和一瓶碘伏水,搖了搖頭,“多大人了,還打架啊。”
絡腮鬍苦笑了一下,他接過老闆手裡的藥品。猶豫的開口:“我......坐這,不會影響你的生意吧?”
老闆也苦笑,“哪有什麼生意。你放心坐著吧,需要啥跟我吱一聲。”說著就擺手回到了店裡,再也沒有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