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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頓一秒,轉而換上一種困惑卻又篤定的矛盾語氣,“可他一定見過我。”
岑喜見過江白鷺並不奇怪。就像這天晚上,他們能夠陰差陽錯在酒吧裡互相認識,岑喜也能夠在從前某一天的商場裡亦或是餐廳裡見過江白鷺。
大腦裡的記憶同樣也遠遠不如黑紙白字的記錄來得真切。假如今天有人對你說他喜歡香菜,明天你回想起來時,卻仍有可能以為另一人喜歡香菜,而他喜歡的是韭菜。
又或者是午夜夢境裡你曾經走過的路口和拐過的街角,極有可能會在時間的流逝裡悄無聲息地滲入你的大腦記憶中。當夢境與記憶中間的那條分界線模糊褪色時,你將不再分得清夢與現實。
現實偶遇的巧合和記憶錯亂的巧合稀鬆平常,失常的是岑喜和江白鷺提及巧合時表露的神情與態度。
岑戈微微皺起眉來,沉默不語地盯著江白鷺的背影看。片刻以後,神色如常地收回視線掃一眼後座上坐立不安的岑喜。和江白鷺比起來,二十出頭的岑喜幾乎是毫不設防,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擺在臉上。江白鷺不說,岑戈也看得出來——
岑喜是見過江白鷺的,且這件事也與岑戈有關。
岑戈將車開回岑家宅子,岑喜動作飛快地從車裡爬出來,皮笑肉不笑地衝駕駛座上的岑戈擺手,“開車小心,晚安!”
話未落音,卻看見岑戈也拔掉車鑰匙下了車。仍舊憂心忡忡且擔心岑戈詢問他關於江白鷺的事情,忙不迭地搶先詢問:“哥,你今晚不回去啊?”
岑戈瞥他一眼,“不回去。”
岑喜哦一聲,埋頭往別墅裡頭衝,一邊跑一邊解釋說:“我明天早上還有課,我先上樓洗澡睡覺了!”
整個人堪堪邁出兩步,後衣領就被緊緊勾住,岑戈將他拽回來,語氣淡淡地道:“別急著走,我有重要的事要問你。”
岑喜背肌僵直,一路膽戰心驚地被岑戈拎到一樓客廳裡的沙發邊,垮著肩頭垂著腦袋,一個勁兒地盯著地面看。背後的汗毛幾乎要在對方審視的目光裡立起來——
簡直比當初躡手躡腳地幹壞事,卻被不苟言笑的大伯抓個正著還要可怕。
思及到此時,岑喜情不自禁回想起來去年年末時,他考完英語四級那個週末,被司機接回岑家住。吃午飯時天空裡日光晴朗,岑家養的的大狗在落地窗外院子的空地裡撒歡。
岑喜擦了嘴巴起身離桌,上樓拉緊窗簾往柔軟的床裡倒下去,閉上眼睛睡得不省人事。醒來時窗外又沉又黑,突如其來的暴雨傾盆而下,敲鼓般砸在玻璃窗上。
岑喜納悶地下床開門往外走,路過大伯的書房時卻瞧見房門大開,書桌上開著柔白色的檯燈,正對面的窗戶半開,冷風夾裹著雨絲從窗縫裡漏進來,吹得檯燈下的檔案紙張簌簌抖動。
房間裡卻空無一人。
岑喜猶豫半響,四下環顧確定周圍無人時,放輕腳步走入房間內,探身握住窗栓欲將半開的窗戶鎖緊。窗戶合上來的瞬間,窗底帶過來一陣猛烈的風,桌邊的紙張被捲入半空裡,慢悠悠地躺落在他腳邊的地毯上。
岑喜彎腰撿起那張紙,正要將它放回桌上原處時,目光不經意地從白紙上掠過。他動作一頓,瞳孔裡翻湧起震驚的神色。眼皮微抬,卻是忍不住朝桌面上其他零散攤開的紙張上望去。
書房外由遠及近響起腳步聲來,岑氏董事長的聲音在空氣裡愈加清晰,斷斷續續的說話聲鑽入耳廓:“如果他回來……由他去吧……”
岑喜只來得及將手中的白紙放回桌上,倉皇轉身時就撞上了岑氏上一任掌權人嚴厲不悅的目光。
他嚇得幾乎腿軟,磕磕絆絆地解釋自己是進來關窗戶。
岑董事長不言不語地掛掉電話,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