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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來得很快,似是一眨眼的功夫,知了就開始沒完沒了的叫,從早到晚,叫得人心都跟著浮動。
桂圓提著剔紅菱花的食盒,從外頭進來。
從門口到屋裡這短短一段路,她就走得滿頭大汗。
“五娘,紅棗姐姐說,苗姨娘那裡得了幾個冰碗子,不敢多吃,讓給您送一碗過來。”
說罷她開啟食盒,裡頭有個海口碗,擱著幾塊化得差不多的碎冰,沁著中央的青蓮瓷碗,瓷碗裡銀耳蓮子羹正冒著冷氣。
陸清韻本來歪在軟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團扇,見狀心裡嘆了口氣。
有廖氏在,妾室房裡怎麼可能有吃不完的冰碗。
“我記得去年生辰,梁家二孃送了我塊冰玉?傍晚你給娘送過去吧。”
苗氏的好意她不能拒絕,拒了苗氏會擔心。
可苗氏對她的好,陸清韻心裡清明著呢,只想加倍對苗氏好回去。
“對了,你記得給二門上的陳婆子塞點銀子,明日抽個不起眼的功夫跑一趟國子監。”陸清韻記起昨日剛遣人送了瓜果回來的兄長。
“這大熱天的,二哥在外頭要花銀子買冰,還要惦記著我們娘倆,只怕手裡銀錢不湊手,銀子塞給阿武你就走,別給他拒絕的機會。”
桂圓瞭然點點頭,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滿腹牢騷。
“咱家也不是窮得吃不上飯了,哪兒有這麼辦事兒的?就算不敢多給冰,橫不能一點都沒有。說出去,小商小販聽了都得笑掉大牙。”
進了炎夏,各府都少不了用冰。
陸家有精明的老夫人和陸元昌在,這些年陸家家底子還可以,按理說日子該很好過。
往年便不說,今年正院廖氏突然發話,不許按常量給冰了。
身為當家主母,她話說的很漂亮。
說是後院這幾年沒有所出,只怕都是體寒惹得禍,夏日裡發發汗對身體有好處,姨娘那裡的冰照往年減半,通房連想都不要想。
對府中姐兒廖氏更體貼,只說三娘剛及笄一年,四娘和五娘馬上要及笄,六娘也就還有兩年,對閨閣姐兒來說,如今是最要緊的時候,切不可貪冰壞了身子,妨礙以後的子嗣。
陸清薇那裡誰也不知道,反正陸清韻她們幾個庶女,只有最熱的午時前後會送點冰過來。
可大中午的送過來,不等到地方就化的差不多,跟沒有沒啥兩樣。
陸老夫人那裡不缺冰用,陸元昌和府中三個哥兒都不缺,只要廖氏沒剋扣不給,且不說大家心裡有沒有數,不會有人管。
陸老夫人最大的仁慈,就是對越來越早,越來越殷勤去榮昌院請安的妾室和姐兒們視而不見,容她們多坐會。
桂圓越說越生氣,“還不是看咱們姨娘得了寵,老爺又多去了別人那裡幾趟,想著耍威風,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
“行了,不許瞎說話。”陸清韻沒讓她把話說完,臉上笑吟吟的,“狗急跳牆,兔子急了咬人,你急個什麼勁兒啊。”
苗姨娘聽了陸清韻的勸,將鮮豔衣裳找出來,不顯山不露水,幾個眼神流轉到陸父身上,就將人勾進自己房裡好幾回。
比起容貌,後院沒人比苗姨娘更能打。
她過去是不爭,她想爭別人還上,那是自取其辱。
苗姨娘伺候陸父的時候比過去還本分,對正院那是滿口的好話,能把廖氏誇到天上去。
面對其他姨娘和通房的打探,她也不吝嗇,自己怎麼做的,八九不離十都老實告訴人家。
陳姨娘和趙姨娘一個是家生子,一個是上峰賞過來的,都不是省油的燈,腦子稍微一轉就明白。
有前頭陸清韻打樣,她們照貓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