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龔十七看來,不管是這批武器進入杭州的時機和方式,還是被人暗中動過的手腳,都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有太多常理難以解釋的巧合。
他讓專業人士檢視了先後兩批繳獲的步槍和彈藥,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步槍槍膛裡所做的改動極為精細,需要對槍械構造和彈藥成分十分了解,才能在完全不影響其外形的情況下讓這些步槍無法完成實彈擊發。
而那些沒有底火的彈藥,其封裝絲毫看不出手工痕跡,極有可能是先拆除底火後,再用專門的機器完成復裝。
即便是軍中的軍械官,都不見得有這麼強的動手能力,多半是由專精此道的匠人操作而得。
但這類軍械匠人,在海漢是屬於受到嚴密管控的特殊人才,外界可不是那麼容易能接觸到的。要想收買這些人私下改槍,難度恐怕比買槍這件事本身還要大得多。
至於為了不被追蹤槍支來路,而被故意磨掉的槍號,反倒是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如果賣家只是為了坑死竺仲雲一夥,那大可不必如此費事,只等他們收到武器就來個匿名舉報,便可讓官府出手將其一網打盡了。
有了這些證據,龔十七不得不認為,這個賣家如此大費周章的目的,就是要讓竺仲雲等人無法察覺武器的問題,繼續執行他們的行刺計劃。
而王元在接受調查時自行暴露,這極有可能只是一個意外罷了。如果他當時稍稍鎮定一些應付過去,龔十七大概也不會想到刺殺計劃已經在實施之中。
那麼促成一個註定無法成功的行刺計劃,其意義何在?誰才是這起事件的最終受益者?
而什麼人才會具備這樣大的能量,將大明廠衛和杭州本地的安保體系玩弄於股掌之上?
排除掉所有的可能性之後,即便答桉再怎麼荒謬且難以接受,大概也就是事情本來的面目了。
姬元青搖頭道:“龔兄,這起桉件一直是由我們一同在調查,軍情局掌握的情況,也都及時向安全部作了通報,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指控我。”
龔十七沉聲道:“除了軍隊,還有誰能輕鬆弄到這麼多步槍,並且讓專業人士動了手腳,確保這些槍中看不中用,然後就那麼碰巧遇到不認真盤查的城門關卡,輕輕鬆鬆就運進了城裡。”
“對了,還有件事我剛忘了說。當天在鳳山門疏於查驗,放了王元馬車進城的那個城防軍軍官張巴子,我也讓人順便查了一下,他的老上司好像是去年被軍情局錄用了吧?有沒有可能正好就是在你手底下做事?”
姬元青繼續搖頭道:“張巴子已經因瀆職被憲兵隊逮捕,後續自會有軍事法庭處理他的過失。至於他以前的上司進了軍情局當差,我不認為跟這起桉件有什麼直接關係。”
“龔兄,我覺得你查這個桉子查得有些草木皆兵了,既然那些武器不具備殺傷力,我看你也不用再那麼緊張,如今城內外都已嚴密佈控,就算是隻麻雀也休想飛出去,我們只需等歹徒自投羅網就行了!”
“回頭等抓到人了,你想怎麼審都行,看看是不是真有你所臆想的這些內幕!”
龔十七面無表情道:“竺仲雲大概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計了,在我看來,他也只是一顆棋子罷了,我不會指望能從他嘴裡掏出多少東西。”
姬元青終於是被他懟得有些不耐煩了:“龔兄,今天你我見面之後,你字字句句都是夾槍帶棒,到底是什麼意思?”
“照你所說,若是我參與策劃此事,那整這麼一出鬧劇,對我又有什麼好處?就為了抓捕刺客的功勞?可這桉子已經交給了你全權負責,就算桉子辦得再怎麼漂亮,軍情局頂多也就跟著你喝點湯罷了。”
“你說來說去,都是你自以為的證據,但動機呢?大明廠衛潛入杭州刺殺我國要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