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妻子,李婉珍從一開始的默默支援到後來一談到這個話題就變得狂怒咆哮,錢國盛終於發現忽略了家人的感受,連忙保證下次分房一定不再讓出去。等做了這個決定以後,一家人等了倆年也沒等到房子,後來廠子裡也傳出風聲來,說以後住房問題都得個人解決,廠裡不再管了。
現在錢家人現在住的房子,還是改革開放後李婉珍花了全部的積蓄,又問親戚朋友借了錢才買下的,也就是因為這個,前世的錢佳寧才總覺得錢國盛沒用,不願意和他說話。
現在廠裡要裁員,有旱澇保收的工資,誰也不願意離職,而廠子在改革初期也不敢大動干戈,只能試圖以說理的方法,希望有覺悟高的職工自動拿補償金回家。可是這年頭誰也不傻,年紀大的等著熬幾年就拿退休金了,年紀輕的也不願意去外面闖蕩,廠裡動員工作做了半個月,就沒有一個職工帶頭願意走的。
這不想廠子之所想、急廠子之所急的錢國盛回家來做李婉珍的工作了:“現在廠子也不容易,你平時在車間裡也沒什麼活……”
“廠子不容易我就容易了?”李婉珍氣急敗壞地打斷了錢國盛的話:“這麼些年分房子你往出推,漲工資你排最後,發年貨你最後挑,現在廠子效益不好了倒是想起我們來了。憑什麼呀?我和你說我堅決不離職,誰讓我走我就告誰!當初那些分二室三室房子的領導哪去了?這時候他們倒當縮頭烏龜了。”
“你瞅瞅你,我這不是和你商量嘛!”錢國盛嘆了口氣,給李婉珍遞了個毛巾,還不忘壓低聲音囑咐道:“你小聲點,別讓孩子聽見。”
錢佳寧搖了搖頭,輕輕地敲了敲門,屋裡的抽泣聲立馬消失了。過了片刻,錢國盛開啟了房門,擋住了門口:“小米你還沒睡呢?那啥,我和你媽要睡覺了,你有事要說嗎?”
錢佳寧無奈地看著他:“爸,我都聽見了,我進去看看我媽。”
錢國盛知道女兒一直不喜歡自己這種老好人作風,有些擔心地看了眼她的神色,支支吾吾解釋道:“我也是隨口和你媽一說,你看你媽還當真了。”
當著孩子的面,李婉珍不願意給錢國盛沒臉,坐在床上拿手帕擦著眼淚沒有吭聲,錢佳寧給李婉珍倒了杯溫水,抬頭和錢國盛說道:“爸,你去我那屋睡吧,今晚我和我媽說說話。”錢國盛看了李婉珍一眼,見她連頭都沒回一下,只能唉聲嘆氣地走了。
把房門關上,錢佳寧坐在李婉珍的旁邊輕聲說道:“媽,你別生氣了,其實說實話,我也不願意你在廠裡幹下去了。”
李婉珍聽了這話有些驚訝地看著錢佳寧:“怎麼你也和你爸似的了?”
“我和我爸不一樣,我比他現實多了。”錢佳寧笑了一聲,認真解釋道:“媽,你們廠的情況你比我清楚,即使職工裁去一半,也不過是苟延殘喘而已,最多也就能堅持個七八年。”
對於紡織廠的未來,錢佳寧還是很清楚的,前世的時候就鬧過這一出,但是因為李婉珍的堅持,離崗的名單裡並沒有她的名字。可雖然裁了三分之一的職工,紡織廠也並沒有因此起死回生,這個廠子的問題太多,不只是職工人數多的問題,像機構臃腫、生產工藝落後、管理層不作為,大多數的職工人浮於事等多個方面都死死地拽住了廠子前進的步伐,裁員只是將倒閉的時間往後延了一年半載而已。
“其實我理解你的想法,總覺在廠裡幹活是鐵飯碗,啥時候都有飯吃。可是你看看現在社會的形勢,鐵飯碗未必都吃一輩子,出來自己幹也未必活的不好。”錢佳寧輕聲勸道:“就拿我這一個月賣小吃來說,不過才一個月的時間就賺了您一年的工資,你幹上兩年就把一輩子的工資都賺出來了,何必在那熬著。”
若是以往李婉珍肯定把錢佳寧當小孩子,她說的話也不往心裡去,可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