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知道我是誰。”
田頌點頭:“看先生通身氣派,即便不是身居要職,也定然是哪方的貴人。想來先生也是沒有那閒工夫與我在此多費唇舌的。那我就明白簡短地說了,先生此番前來,不斷以言語相逼,似有與我主人存有過節之意,我卻不知先生究竟目的是為何?”
蘇綬放了杯子:“既然你們直截了當,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可以不追究你們私賣銅料之罪,但你們三日之內,必須離開京城。”
田頌道:“先生對我等的驅逐,可有官文條令?”
蘇綬冷眼:“若等到官文條令下來,就不是這個陣勢了。你確定要嗎?”
“先生這番話聽起來,好像是我家主人妨礙了先生什麼。思來想去,我家主人進京數月,深居淺出,除去制鎖賣鎖,素不與人往來,絕不可能與人起衝突開罪誰。惟一有可能的,也就只有與制鎖賣鎖相關的一些人了。先生想必是其中之一?”
蘇綬對於他們有這樣的敏銳心思,不感意外,卻也更肯定了先前的猜想,這鬼手主僕,絕不會是尋常人。
田頌繼續道:“但凡從我家主人手上買鎖的,無不是抱著一百二十分的誠意前來,我家主人是替他們解決難題,而不是給他們製造麻煩,所以他們不可能會針對。而那些因為鎖具而遭遇麻煩的人,他們也不太可能越過鎖的主人來尋我們,因為我家主人的鎖,只要有一把就夠了。只有那些被鬼手的鎖直接擋去了財路的人,才會因為鬼手的存在而坐立不安。”
聽到這裡,蘇綬把目光凝住在他臉上。
田頌神情自若,回望著他說:“正如方才先生所言,天工坊的鋪子在北邊可謂遍地都是,幾乎囊括了整個京畿地段的鎖器生意,而我家主人的鎖道技藝,卻已然高出了天工坊的鎖器,令京城人趨之若騖,所以自打我家主人成名以來,蘇家不斷地追查我家主人行蹤,先生若是個坦率之人,該當會承認自己就是來自蘇家?”
蘇綬表情已然有些不受控制,他們不但能猜到他是蘇家人,還知道他一直在追查他們,而他們明明知道,卻還不走,還繼續留在這裡?
他再次打量著面前的鬼臉人,沉下氣道:“閣下雖然年輕,卻也好眼力。或者,這一切其實是你家主人告訴你的?”
田頌揚唇不答,卻道:“先前不敢認定是蘇大人撥冗親臨,失敬了。”
蘇綬被拆穿,也懶得去不好意思了,說道:“你們留在京城,到底有什麼目的?是衝著我蘇家來?”
“蘇大人為何會這麼想?”
“要我不這麼想,那你們就離開京城。”
田頌笑了下:“即便我家主人技藝已超天工坊,大人也無須如此急切。莫非——”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接著意味深長說道:“是因為中軍都督府防衛署那件事,困住了大人?”
防衛署三個字像驚雷一樣,在蘇綬頭頂猛地炸開了!他再也無法保持鎮定了,僵直著腰身,雙目銳利:“你到底是什麼人?!”
身旁的吳淳當下也走到了門下站定,目光警惕地朝外打量。
田頌溫聲道:“大人勿驚,我們就是個手藝人,在京城討口飯吃罷了。我家主人從來沒想過要搶奪天工坊的生意,更沒想過要與大人作對。事實上,以我家主人的制鎖的速度,也遠遠比不上天工坊出品的速度,對天工坊生意的影響,也就微乎其微。
“貓有貓道,鼠有鼠道,之所以知道大人眼下的困擾,不過是我們也不想有朝一日處於被動,所以平日多打聽了些訊息,有備無患罷了。”
蘇綬深吸氣,審視著面前人,眼中銳意未減:“你們知道多少?”
“坦白說,大人眼下的困境我們都知道。”
蘇綬當即站了起來。
田頌也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