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郎君,我爹死娘改嫁.......”
“齊大郎君,小婦人路遇潑皮被搶........”
“齊大郎君,我爹病重......”
“齊大郎君,求您.........”
被眾人喚作齊大郎君的人,一言不發的靜聽完這些人的哭訴,而後沉默地從腰間的翠綠色荷包裡,取出四個一兩重的碎銀。除了那頭上纏了帶血繃帶的婦人,這齊大郎君給其餘人皆發了碎銀一兩。
收到碎銀的訴苦人,頓時就止了哭聲,也不感恩戴德的向那齊大郎君拜謝,只深深地向他行了一個禮,而後轉身就抹著淚,哭噎著下山了。
唯一沒收到碎銀的婦人,也未橫鬧為何獨自己沒有得到施捨,反是漲紅了臉,縮起了手腳,灰溜溜的沿著來時的路,忙不迭的跑下了山。
這群前來哭慘的男女老少,行事皆不符合人性的正常邏輯,李尚看到這裡,不由奇怪地問出聲道:“這些人平白得到施捨,不說感恩,怎地也不道謝一番就急著走?”
柳夯這時與楊熙筒兩人走了回來,聽得李尚如此問,隨口回道:“齊三師兄不喜人道謝,早就有話放出,誰若受助後,感恩戴德的向他跪地拜謝,他便收回贈銀。”
李尚愕然:“還有這規矩?那你三師兄真拿回過贈銀嗎?”
“拿回過。他說話,向來說到做到。”柳夯點頭。
“別人若是不還……”李尚是窮苦出身,見過太多在金錢面前,展露出的人性本惡。
他從不會將人性想的太過美好。
東西贈出去容易,最後又反拿回來,對於某些一無所有的人來說,這便是仇了。
這些人一旦被激,有時甚至會對此前向他們釋放過善意的人,展露出雙倍的惡。
柳夯搖頭,表情古怪的看了李尚一眼:“齊三師兄並非手無縛雞之力,只是性格恬淡罷了,更不是毫無底線的助人者。凡主動出手,與他動武者,我還沒見過能贏得了齊三師兄的。”
李尚心中暗驚,竟如此厲害,不由又仔細打量了那剛對人施完銀的齊大郎君好幾眼。
這....不像啊。這人看著,就像廣寒宮上的仙人一般,竟還會與人動武,且從未輸過?李尚有些無法想象,此人與他人動武的模樣......
“那婦人,你三師兄為何獨沒施捨銀子給她?”李尚遠遠見那頭上纏著帶血布巾的婦人,沒討到銀,也未心不甘情不願的橫鬧,灰溜溜地就跑下山了,又問柳夯。
柳夯知無不言:“因為她說的話是假的。前來求助的人,所言是真是假,我師兄基本都能判斷出來。”
話落,柳夯想了想,篤聲道:“齊三師兄,從未判錯過。”
“而這種前來向我師兄賣慘騙錢的人,若不快些走,是會被曾經接受過師兄恩惠的人,出手教訓的。”
“故而,這婦人未收到銀,也不敢叫嚷,更不敢怒罵,忙不迭的就跑了,只想快些離開此地,就怕晚一步,訊息在附近傳開,到時被人聯手收拾。”
李尚聽後嘀咕:“還以為只是涉世未深的世家子,為求善緣,隨意施捨,卻不想還有這些門道。”
林知皇在一旁,將李尚與柳夯的對話也聽了個清楚分明,算是真正對柳夯口中的這齊三師兄起了興趣。
那齊大郎君給那些上山來向他求助的百姓,施捨過銀子,便手執玉蕭,向林知皇這行人緩步走來。
等此人行到了近前,容貌也變得越發清晰起來。
這百姓口中的齊大郎君,面容俊若謫仙,眉色略淺,形狀優好,雙目清澄,著一身青錦廣袖儒袍,唇線微彎,笑意緋淡的緩步走來,是那仙界靈山上,不知世間愁滋味的仙人,拈花破顏一笑,也及不上的風致雅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