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也足夠鄒行認出那人並不是盛流玉。
鄒行的腳步聲很輕,隱沒在雨中,幾乎沒發出什麼響動,便聽那人叫自己的名字。
“鄒行。”
鄒行的腳步一頓,抬頭看了過去。
那人身形高大,是個面容英俊的青年人,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感覺不出修為,但臉色是過度失血後的蒼白。他就那麼坐在圍欄邊,殘缺的刀和碎成幾塊的弓都擱在一旁,倒是沒沾血,只是浸滿了水。
那人的眉眼寡淡,掀了下眼皮,露出一雙漆黑的眼瞳,問:“他叫你做了什麼?”
鄒行沒能立刻反應過來這個“他”是誰,他本能地畏懼,覺得這個人很危險。
就像他會在化成原形時害怕貓,這是長久以來烙印在骨子裡的警覺與害怕,人也會畏懼過於強大的人。
謝長明的手肘抵著膝,他的神志還算清醒,但一貫的耐心已經搖搖欲墜,他不顯得疾言厲色,只是說:“我不是他,沒那麼好心,最後還會叮囑你別跟著他。”
鄒行很疑惑:“殿下怎麼了?”
貓撕心裂肺地叫著。
出於畏懼,或是出於這隻貓——這隻屬於盛流玉的貓——明顯和眼前這個人很熟稔,鄒行終於道:“殿下回來後,只做了幾件事。一開始去藏書閣看了好幾日書,後來同長老們談過幾次話,便要主持祭典。對了,有一件事,殿下讓我去找了個侍衛,那人叫崔令頤。”
再多的鄒行也不清楚了。
謝長明放他離開。
鄒行匆匆忙忙往回趕,路上湊巧撞到個人,是與他交好的朋友,著急地抓住了他。
鄒行愣愣的:“怎麼了?”
朋友道:“你怎麼在這?天都塌了!祭典詔諭已下,盛流玉叛逃魔界,有人以一己之身,平了獻祭的陣法,聽說他進小重山內殿了。”
……是方才那個人。
朋友繼續道:“那人的修為極為高深,估計我們抓不到,不如幾人湊在一處,若是查詢到蛛絲馬跡,再上報給長老。”
鄒行依舊在原地發愣:“……怎麼會這樣?”
他想起盛流玉最後對自己說的話,那個時候,盛流玉已經決定了今日要做的事。
但小重山不再清靜,不再崇高,不再那麼被世人信任,來來往往所有人都隱約明白一件事,盛流玉叛逃只是一個開始,而長久以來,深淵沸騰,餓鬼暴亂,俗世紛擾,修仙之人不能成仙,都得有個結果了。
風雨欲來,大廈將傾。
謝長明沒有選擇順著鄒行說的事查下去。
太慢了,而且他太明白盛流玉了。當察覺到這件隱秘的舊事時,盛流玉想要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就一定會去問一個人。
盛百雲。
謝長明推開門時,盛百雲正端坐屋中,他長得與盛流玉在眉眼間是有些相似,更有一雙天下少有的金色眼瞳,一眼便能看出是盛流玉的父親。
盛百雲並無驚訝,甚至笑了笑:“原來,要找的人就是你。”
又有些疑惑:“世上確實許久未曾有渡劫期的修士了,但你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謝長明的眼神平靜,他靜靜地看著盛百雲,小長明鳥的父親,說:“如果你的回答不能令我滿意,我會殺了你。”
盛百雲笑了笑:“看來他的確很瞭解你,當時他也是這麼告訴我的。”
他抬起手,取下自己的右眼。當假眼離開眼眶後,便成了一枚綠色的翡翠珠子。
盛百雲道:“兩百年前,我壞了一隻眼睛,照世明替我做了一個。這枚假的眼睛可以做到真眼做不到的事,它會記錄一切。但只能看一次。”
確切來說,不是隻有一次。而是假眼雖然能記錄主人看到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