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方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聽話地做了保密工作,一趟車搞得像在走私,悄咪咪把沈棠運到酒店,要是再來幾個黑衣保鏢,那就齊活了。
到酒店放好行李,正好十一點,明天高考,各所高中提前幾天就放了假,這會兒沈玫應該在家。
沈棠換了身行頭,帶著禮物出門,酒店的特派車送他去那個陌生的別墅小區。
他每年會回來兩三次,給媽媽掃墓,順便見見沈玫。
今年清明時,他在《弦中月》的劇組忙著拍戲,這趟回來,正好可以去看看。
回到這個城市後,沈棠的心情都是灰色的,漫不經心地望著窗外的街景,手機忽然一震。
季歸鶴髮來了張圖片。
沈棠點開瞅了瞅,是客棧裡那老爺子。
季歸鶴提議拍照時,老爺子非常配合。
拍照前,還特地梳了梳滿頭華髮,理了理鬍子,笑眯眯地說:“我年輕時也是個帥小夥,還是客棧的招牌呢,她愛念叨是被我這張臉騙到手的。老了也要隨時打理好哦,不然她那麼愛美的人,我下去了嫌棄我怎麼辦。”
沈棠在旁邊聽著,悄悄伸出手,比了個框,將老爺子框進來。臭屁的老爺子捧著茶杯,坐在藤椅上,身邊是一隻走一步就要抖三抖的胖橘貓。
陽光斜落,院裡枯枝三兩,青磚沾露,萬物復甦。
心情忽然很莫名的好了許多,鬱結在心頭的悶氣消散大半。
嘴角不自覺地彎了彎,沈棠的坐姿也放鬆了點,懶懶地往後靠了靠。
沈棠:鳥哥,你這技術不去當狗仔,真的屈才了
鳥哥:真當狗仔了,頭一個拍的就是你
沈棠心想你拍得還少了嗎?
季歸鶴不比他,恐怕《弦中月》剛殺青,迎來的就是一連串的工作,現在八成是在偷閒和他扯淡。
他隨口一問,果然季歸鶴過了會兒才回復。
鳥哥:走個過場
鳥哥:今天天氣不好,我猜你心情也不好,讓老爺子給你送點溫暖
沈棠心頭驀地一跳,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反覆看了那句話兩遍,才手抖著回覆。
沈棠:滾你的。
東拉西扯了幾句,季歸鶴再次失蹤,八成是被抓到,回去繼續忙了。
沈棠把嘴角的笑意抿回去,隱約想起飛機上那個混混沌沌的夢境最後,有人越過風浪,伸手過來擦了擦他的眼淚。
沈家離酒店不遠,沒多久到了地兒,沈棠謝過司機,溜達進了小區,慢吞吞地挪到那棟陌生的別墅門口時,又躑躅起來。
萬一撞上沈筠怎麼辦?
這幾年他每次回來,沈筠都會默契地和他錯開時間,不撞到一起。
沈玫高考,他會陪一陪嗎?
不,不會。
沈棠很快否定了這個不切實際的猜測。
在沈筠心裡,公司第一,工作第二,其他的一切都無所謂。他怎麼可能為了女兒的高考推了工作,專門陪在家裡呢。
慈父這個形象,和他可一點也搭不上。
沈棠搖搖頭,思考了一下,想給小丫頭一個驚喜,沒敲門通知,摸出那把幾乎沒用過的鑰匙,開門而入。
聽到聲音,煮飯阿姨從廚房探出頭,過來一看,又驚又疑:“哎,你是誰!”
沈棠望了望二樓,隨口道:“串門的。”
阿姨戒備地盯著他,握緊了鐵勺,隨時準備報警:“你怎麼隨便進人家門呢!”
沈棠愣了下,抿抿唇,想打電話叫沈玫下來,樓梯上就下來個男人。即使在家裡,他也穿著正裝,眉宇間有淡淡的豎痕,看著威嚴冷漠,又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