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麼,對於前朝之物大多耿耿於懷,總容不得自己的江山裡有別的沙子,當然也不甘心讓其餘珍寶流落在外了。”他也真是膽大包天,竟敢在這麼多人面前議論當今,隨侍聽進耳朵裡都跟著捏了把汗,好在周遭的皆是自己人。
“看樣子觀老將軍對待兒女也並非一視同仁,他沒把這個秘密告知你,想來是交代給了你那幾位兄長。”
“如何?”燕山從容地望著她,眼裡有微不可查的促狹,“要不要與我合作?我想,你們觀家的舊宅,就算你不知情,線索大約也會比我掌握的多。”
觀亭月輕描淡寫地一笑,覺得他這話有趣:“你憑什麼認為,我就一定會幫你呢?”
燕山毫不示弱地回了個同樣的笑容,“你難道不想找到你那幾個哥哥的下落嗎?”
他刻意頓了頓,“你就不想知道,你爹留下的‘秘密’到底是什麼嗎?”
她臉上無動於衷,心中卻“咯噔”了一下。
彷彿長久以來維持著祥和的薄冰,終於岌岌可危的自冰下漾起了一層漣漪,不可抑制地顫動起來。
觀亭月漠不關心的轉身,“知道了又有什麼用。”
“既然無論如何也會被當今拿走,那還不如從一開始便不知道。”
她並不回頭,步子邁得很快,顯然是帶著情緒的……或許還有點生氣了。
“如果我說,可以保證,倘若東西僅是觀家的所有物與前朝皇室無關,就盡數歸你呢?”
燕山在她身後悠悠然補充,“怎麼樣?要不要再考慮?”
然而觀亭月卻並未答覆,反而還越走越快。
他見了也不著急,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就回去了?我派人送你?”
對方果然清冷道:“不必。”
輕騎統領稀裡糊塗地見觀亭月走出營地,隨即又去瞧燕山:“侯爺,她不肯相助,那眼下怎麼辦?可需要釋出懸賞令,在全國之內尋找觀家後人的下落?”
燕山神色微動:“許多觀家人是隱了姓名的,戰後至今各地的戶籍都還沒理清,單依靠官府的告示,十年八年也未必有訊息。”
“那怎麼辦……”
“沒事。”他篤定地望向山谷入口處,“她會改口的。”
因為她放不下。
觀林海的遺物或許還在其次,她放不下的,是散落各地失去音訊的觀家軍,她將同袍的情誼看得比自己還重,何況對方還是與之血脈相連的兄長。
在燕山的認知中,觀亭月永遠都不會是一個肯偏安一隅,每日家長裡短的人。
雖然時隔多年她性情有變,可只要沒被人“奪舍”,就必然會還會再來找自己。
第21章 (修)侯爺之前那一系列的不……
從山谷出來, 觀亭月哪兒也沒去,她照常上市集擺攤到傍晚,一切如舊地回家吃飯、打掃院落、劈材澆花, 甚至還有心情陪方晴下兩局雙陸——當然是壓倒性的勝利。
江流的身體日漸好轉, 可以下地了,便幫著解決了大半的雜務瑣事, 小院裡忙忙碌碌,短暫地呈現出家和萬事興的太平景象,連一向淡定的觀老太太,臉上也多了幾分柔和的線條。
這天的夜半三更, 灰白的撲稜蛾子在簷下燈籠上來回晃悠。
前後左右的鄰里都睡了,觀亭月才走出房門,她走到正廳內安置牌位的地方,取來香燭, 恭恭敬敬地齊眉舉平。
繚繞的青煙拂過木牌上的文字, 長久的煙熏火燎使得墨跡朝四周暈開了,尤顯陳舊, 然而靈位卻很乾淨,一塵不染, 大概是有人日日擦拭的緣故。
燕山其實只猜到了一半。
她已經過了血熱上頭便能不顧一切,說走就走的年紀,以前龐大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