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寒聒噪。
一個嘴巴停不住,一個見了就讓她生氣,在晏春堂面前提起旁人。怎能不惹惱了他。
待到翠色將盡,小徑陡然轉彎。
她還要匆匆向前,差點就撞上了藏在芭蕉葉底下的黑衣劍仙。
“你生氣了?那時我本就沒打算對酈流白下手,他又不是天下第一劍仙······”
她扯他的袖子,費盡心機找補。
男子挑眉,她又慌忙改口,“他不是你。就算他是最厲害的大劍仙,我也會選你下手的。畢竟,畢竟咱們的關係更親近些。我從小陰山墓中出來的時候,還是你來找得我。”
這叫殺熟。
晏春堂深深嘆氣。抬手便將眼前急於辯解的女子攏在懷中。
他再不快,卻也不是為了酈流白。
因為他從來知道,懷中人不會對酈流白起利用之外的心思。
真正讓他在意的,那個徐徐口中的“他”,那個李幼安在神志不清時也要念叨上十遍百遍的人。
是林厭。她就是為他才自刎。
“三十年前我出關那日,一下太阿藏峰便瞧見了你。”
男子懷抱溫暖,李幼安就在他懷中抿唇,“你瞧見的應該是我的屍身,”
晏春堂一滯。
“能不能答應我,從今以後,遇事多想著自己,不要動不動便以傷換傷,以命換命?”
李幼安連連點頭。如今他說什麼話她都是要聽的。
可黑衣男子仍不滿足,他按著她的肩膀,又湊近直直望著她的眼睛。
“哪怕是為了殺塗蘇,哪怕是為了替林厭報仇。”
他說這些······
李幼安看著他黑沉眼眸中的自己,胸中卻陡然生出雀躍。
他不高興,只怕是吃醋。
那日心府之中隔著黑氣望過來的眉眼,幾乎就與眼前人重合了。
她的心又開始不可自抑的躍動。
她真想告訴他,他就是她心心念念,一直思念的人。
從三十年前到三十年後,他們的緣分和羈絆這樣深厚。簡直是命中註定。
“你們這是?”
芭蕉似樹似草,高大垂逶而下,卻終究擋不住掩在其中的兩道身影。
草葉下的兩人齊齊回頭,皺眉,眼神中是相似的殺氣。
白河提著酒壺,下意識摸摸鼻子。
早知道就不開口。不過這師徒二人,猛然一瞧,還真有些像。
遠處酈流白跨過草木叢生的小徑,已經徹底理好衣衫,以他的眼力,自然瞧得出白河和那位眼神分外炙熱的姑娘,關係不一般。
喝過他的酒,就是他的朋友。
朋友心儀之人,他不願染指。
不過······晏春堂可不算是他的朋友。
“新取的甲子杏花,想不想嚐嚐,比上次給你的梅子酒,更香醇軟綿,容易入口的多。”
他手握白玉酒壺,笑眯眯朝著芭蕉下的李幼安道。
上次?
晏春堂微笑回望,一時覺得,自己想的其實不全對。
他先接了酒壺,在手中顛了顛。
“認識許久,倒從來沒喝過你的酒。不介意?”
酈流白又開一壺甲子杏花,朝晏春堂示意,抬頸便灌了下去。
黑衣劍仙自然不甘落後。
半壺甲子杏花將盡。
酈流白重新將酒壺封好,就見晏春堂將酒壺倒扣,壺中空空,顯然是已經喝完了。
他朝面無表情的黑衣劍仙伸出大拇指,“好酒量。”
晏春堂矜持點頭,神色一動。忽而負手朝雜花叢生的小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