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子捋著白鬚,笑得渾身顫抖。
他的記憶彷彿回到封閉的洞府裡,撬開一口口靖州民眾的棺材,想要從中找到破解天道法的可能,結果只有無盡的絕望。
天道子的一生,比陳長生要悲涼多了。
他一直活在謊言中,從剛開始踏足修行路,其實就是福德地仙挑選的傀儡,甚至連意識都被潛移默化的改變。
直至接觸獸欄法,這門陳長生嗤之以鼻的術法,天道子為獲得身魂的掌控,卻毫不猶豫的修煉。
想要為數萬道觀弟子,搏一個擺脫天道蟲的機緣。
結局任青都已經知道,在福德地仙的面前,即便天道子利用獸欄法,也無法改變什麼。
“黃奇,這些年還好吧?”
“師祖,弟子已經踏足天詭境,算是求得長生不死了。”
天道子欣慰的說道:“真當不錯,可惜師祖我乃是魂體,否則可以陪我飲會兒酒。”
“弟子陪您飲酒。”
天道子雖然不過陽神境,卻是任青最為佩服的人。
他一生都貫徹著與天爭、與仙爭、與人爭,依靠有限的手段差點就擺脫真仙的控制。
任青把入神術拋到腦後,揮手間榕樹下多出一張木桌,上面有著幾碟小菜,還有幾兩美酒。
酒菜都是趾離術所化,不但味道與真實的相差無幾,而且能幫助天道子穩定魂體。
天道子欣然坐下,拿起酒杯便呡了一口。
辛辣的酒水在舌尖翻湧,但順著喉嚨落進腸胃時,又變成最為清爽的瓊漿玉液。
“好酒,叫什麼?”
“醉生夢死。”
“醉生夢死……醉生夢死……”
天道子眼神迷茫的唸叨著,任青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大概是在回憶曾經的記憶。
兩人沉默無言,最終還是天道子率先開口。
“黃奇,說說這些年的無為道觀吧。”
任青明白,天道子畢竟是殘魂所化的偽魂魄,記憶肯定有所殘缺,能恢復靈智已經不易。
“必須得從一位叫作任青的修士說起,他是陳長生的後輩,也是禁卒堂的一員……”
任青捨去不該說的資訊,自己還是火工時開始講述,穿插著關於無為道觀的事情。
天道子表情幾次變化,得知靖州被天道蟲統治的慘狀,忍不住連灌數杯醉生夢死。
不過至少道統是保住了,還在禁卒堂的助力下脫離天道蟲。
天道子心底的巨石掉落,在酒水的刺激中連連咳嗽,最後長呼一口酒氣。
他將酒杯舉過頭頂,注視著升起的圓月說道:“敬任青。”
“敬任青……”
任青做出同樣的動作,兩者相視不禁一笑,很多事情不必明說,一切盡在不言中。
“師祖,我帶你去看看無為道觀的現狀吧?”
天道子就像是離家數年,反倒有點不知該不該答應。
任青見此直接施展趾離術,木桌快速向天空抬升,眨眼間就沒入雲層,圓月彷彿近在咫尺。
天道子還未反應過來,他們就來到天道宮。
濃郁的幽元撲面而來,一座無比宏偉的城鎮趁現在不遠處,面積至少是無為城的十倍以上。
數以萬計的道觀弟子腳踩飛劍穿行在半空。
城內車水馬龍,道觀弟子的道袍繡著道生道的字樣。
不管主修術法是何,他們永遠都會兼修幽冥天蟲法,並且影子呈現天道蟲的樣貌。
城鎮的中央還有尊數千米的塑像。
塑像正是天道子的樣貌,腦後的長髮散開,臉上帶著恆久不變的傲意,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若非天道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