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好歹還是康熙的兒子,他下意識地把所有的責任歸咎到索額圖的身上!
福全遞上來的密信,正是索額圖要攛掇太子謀位!只是這裡只有去信,沒有回信,想必太子還不知道,或者這一封信被人半路攔下,到底事情如何已經不必知道了。
康熙已經忍了索額圖許久,不說這密信上的字跡乃是索額圖親筆,後面還加蓋了他本人的私印,單單這一個由頭已經足夠了。
證據確鑿,最好!
康熙雷霆之怒豈容小視?
索額圖如今已經不掛官在朝,康熙一句話便命令宗人府將索額圖這一朝重臣拘禁!
好一座大山,山倒眾人推,然後沉入這茫茫的宦海,被皇帝踩在腳底下。
太子失去了最大的靠山,太子之位搖搖欲墜,整個朝局已然巨震了一回,開始動盪不安。
各方皇子們更加心動了,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很可能成為接下來的皇儲。
奪嫡,已悄然開始。
這一回支援著八阿哥的福全哪裡來的這一封密信,無人能得知,可是太子從蛛絲馬跡之中明白,認定了是八阿哥搞的鬼,從此以後兩黨結仇。
扳倒索額圖,大阿哥黨明珠出了力,皇帝一黨的張英和李光地也出了力,八阿哥這邊一干文臣和裕親王自然是出力最多的,一個接一個的皇子,都巴望著太子失去太子儲君之位,可康熙終究沒有再動太子之位。
若是一動,國本將動。
局勢,繼續這樣搖擺之中平衡,就最合康熙的意了。
一切似乎就這樣塵埃落定。
屬於張廷瓚的一切,就在那樣輕飄飄的一封密信之中終結了。
這就是胤禛要顧懷袖看的嗎?
害了張廷瓚的,約莫就是那索額圖與太子。
至於這一封密信,從何處得來,各人心底有各人的答案,主子跟對了,路走錯了。
清晨裡,顧懷袖抱著傷已經好得差不多的胖哥兒,伴著眾人一同出了府門。
張英已經在索額圖被拘禁之後遞上了乞休的奏摺,聲稱自己年紀老邁,要回家養老。
康熙知道張英痛失愛子之事,見了奏摺也只是長嘆了一聲,終究是準了。原本按著規矩,還有一場送行的宴會,可張英斷斷是沒有心情參加的,他只與跟自己共事了三十餘年的同僚們簡單地告了別,今日便要帶著張廷瓚的靈柩回桐城了。
他換下了一身官服,穿著青藍布的長袍,站在江邊上,身邊就是張廷玉。
這一回,瘋瘋癲癲的吳氏也跟著他回去,從此不再往京城走了。
張英沒有休妻,他只是站在碼頭前面,看著茫茫浩浩的江水,“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
他年已六十六,康熙六年入仕,到康熙四十二年,細數三十六年宦海沉浮,如今脫去官服,一身輕鬆。
“我當年趕考的時候,你娘懷著你,陪我一起去江寧……結果半路租的那小船翻了,我水性不好,你娘卻將我從水裡駝出來,一路上了岸,她一個身懷六甲的婦道人家啊……上來差點沒了半條命,若不是遊方道士相救,怕是一屍兩命。”
那些舊年的事情,一件一件地浮現在了張英的心頭。
人一老,就喜歡回憶舊事。
他就看著那流淌過去的水,長聲地嘆氣,“後來生你的時候難產,我還在考場裡奮筆疾書……人這一輩子,寒窗苦讀為了什麼……”
張英當年也是從萬千士子之中脫穎而出,從此才有了青雲平布之路的。
這一條路,他走得太小心了。
吳氏本是村婦,不曾有什麼太高的教養,乃是出自於貧賤糟糠之妻,他張英不做陳世美,也曾經與吳氏患難與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