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廷玉皺了眉,竟然看見那小子就扒在車轅上不走出來了,顧懷袖居高臨下地一看,頓時一驚。
眼熟了,這不就是當初偷玉佩的小子嗎?
還記得當初追他的人,口裡喊著他“李衛”。
她剛剛想要開口訓斥,不料李衛竟然直接朝前面一撲,黑乎乎的手捏住了顧懷袖的群娘,放聲大哭:“乾孃,我總算找到您了!乾孃啊——”
懵了,所有人都懵了,顧懷袖自己也好久沒反應過來。
眼前這小子跟黑煤球一樣,渾身都髒兮兮地,看著很瘦,只有六七歲的樣子,只有一雙眼中透著狡詐的味道。
後面追他的人已經到了,站在馬車後面沒敢上前來,似乎有些忌憚顧懷袖他們這馬車。再說顧懷袖跟張廷玉穿著打扮也不像是一般人家。
馬車是廖逢源那邊給的,似乎有茶行的標誌。
其中一個領頭的手裡提著棍子,喝道:“你是他乾孃?那你是他乾爹?有你們這樣教孩子的嗎?他偷了我們賭場十五兩銀子,趕緊叫他給爺爺我吐出來!”
這一回,顧懷袖相信了。
她低頭打量著李衛,也沒搭理周圍那些人,渾然看不見一般,只曼聲道:“乾孃?我何曾有過乾兒子了……李衛吧?玉佩呢?”
李衛乍一聽見自己名字,嚇了一跳,他懷裡緊緊揣著銀子,哆嗦著嘴唇就想跑。
張廷玉就站在車下,給阿德打了個手勢,阿德立刻一把揪住了他:“喲,你小子倒是本事,一年多不見,直接從京城跑回來了啊,說啊,當初偷咱們少奶奶的玉佩哪兒去了?”
那邊賭場來的追兵,齊齊一愣,這發展怎麼跟他們想的不一樣呢?
李衛沒想到那話說得太對了,奶奶個熊啊,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啊!
大熱天裡,他一下就冒了冷汗,打了冷顫,臉色蒼白,一副要死了的模樣:“我娘死了,我要給她下葬,沒錢買棺材……”
顧懷袖聽著,一下皺了眉。
這話不知真假,這一個李衛也不知是哪個李衛,年紀還小,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騙人的本事倒是不小。
顧懷袖冷笑了一聲:“玉佩呢?”
原本是準備送給孫連翹的,結果被人搶走,這小子也真是膽子大。
豈料,李衛假裝沒聽見,直接給顧懷袖跪下來磕頭喊:“乾孃饒了我,乾孃饒了我,我只是想給親孃下葬,她死得好慘哪!乾孃,您行行好,饒了我吧!我也不知道什麼玉佩啊。您救了李衛這一回,李衛來生給您當牛做馬報答您……”
張廷玉聽笑了,這麼個坑蒙拐騙樣樣行的小子,卻不知他家少奶奶要怎麼處理呢。
阿德警惕地看著,當初讓李衛跑了,如今可沒這麼簡單了。
賭場的人不耐煩了:“他乾孃,人家不過是想給親孃下葬,你怎的這樣呢?果真不是自己的兒子你不心疼是吧?怎麼能放這樣的小子出來搶東西呢?咱們也是開門做生意的,你趕緊叫他把銀子退出來,看在他這麼慘的份兒上,就不剁他手指了。”
哈?
顧懷袖簡直無處說禮去。
因著她剛剛沒立刻否認自己不認識李衛,所有周圍人都對顧懷袖指指點點,顯然真把顧懷袖認為是李衛的乾孃了。
顧懷袖才是氣不打一出來,擺擺手便道:“叫人把他扔過去,幹我們什麼事!”
周圍人頓時炸了鍋,“而今的孩子,還是要自己養好啊,送給別人當乾兒子,連回來給親孃下葬都不成……”
“你看看他們穿得多體面,那孩子多寒酸?”
“誰沒事兒詛咒自己的親孃呢?”
“唉,世風日下……”
阿德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他提著李衛就要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