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陳平安有點想練劍,但是除了偶爾拿出揹簍裡那把槐木劍,並沒有真正開始練。在他看來,當務之急還是要先練好拳!等到什麼時候覺得可以分心做事了,再來練劍。
阿良說過,十八停本就是許多劍修歷盡千辛萬苦琢磨出來的東西,勤練十八停,就當是給將來練劍打好基礎。陳平安這麼一想,就覺得幹勁十足,渾身都是力氣。
一有閒暇,或是在山巔大樹枝幹上,或是在臨水大崖的邊緣,有少年雙手掐訣,獨自立樁,對著山水默默修行。
有山時看山,有水時聽水。
龍泉縣縣令吳鳶帶著一個心腹文秘書郎離開了福祿街李氏大宅。
身穿官府公服的吳鳶走著走著,突然一個金雞獨立,彎腰脫下靴子,倒出其中的沙礫。那個世家子出身的文秘書郎對此見怪不怪,只是如今福祿街熱鬧遠勝以往,暫時仍是胥吏身份的他立即幫主官遮擋一二,同時輕聲說道:“那李虹先前分明已經鬆口了,願意在神仙墳一事上帶頭退讓,為何突然又改變了主意?他就不怕在大人您這邊落下一個蛇鼠兩端的印象嗎?”
臉色疲憊的吳鳶無奈道:“多半是李虹的二兒子在京城闖出了名堂,說不定已經傍上了靠山,寄過家書密信回來,讓李虹不要輕舉妄動之類的。要麼就是那個深居簡出的大兒子提醒李虹以靜制動,都不好說。總之,現在麻煩的是咱們。沒辦法,原本的安排大都是建立在我家先生……唉,不說了不說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喝酒去,先來兩壺桃花春燒再說,我請客,傅公子你付錢,記在你的賬上便是。”
對於這位上官賒賬一事,姓傅的文秘書郎已經麻木,只是好奇問道:“小鎮上都傳福祿街李家二子一女曾經被某個算命先生鐵口直斷譽為龍麟鳳來著?”
吳鳶揉了揉臉色微白的消瘦臉頰,隨口笑道:“這些玩意兒你也信?在咱們大驪京城,想要出人頭地,尤其是白丁寒士出身的傢伙,對於名士養望、積攢口碑一事,誰沒點獨到心得?哪怕是高門豪閥,又好到哪裡去了?你們傅家‘金碧輝煌,琳琅滿目’的說法,其中有沒有水分,外人不知,你傅玉自己心裡沒數?”
被揭老底的傅玉氣呼呼道:“吳大人,您好意思說我們傅家?”
吳鳶心情好轉,哈哈大笑,拍了拍心腹好友的肩膀:“咱倆沆瀣一氣、狼狽為奸。”
傅玉跟著笑起來:“志同道合、意氣相投是不是好聽一些?”
吳鳶笑罵道:“矯情了不是?當偽君子累得很,做真小人才痛快。”
傅玉搖頭惋惜道:“吳大人這話說得隨波逐流了。”
吳鳶哀嘆一聲,轉移話題:“有點想媳婦了啊。”
傅玉微笑道:“縣令大人,咱們龍泉縣的青樓勾欄是不是也該放開禁制了?酒色酒色,只有酒不像話嘛。”
吳鳶點點頭,一本正經道:“那些盧氏王朝的流徙刑徒當中,有些女子的身份正好符合,與其死在深山老林,不如給她們多一個選擇。當然了,此事不可強求,關鍵還是看她們自己吧。傅玉,接下來你就不用陪我每天一起吃人白眼了,親自負責運作此事。”
這下子輪到傅玉滿臉驚訝,他先前不過隨口一提,便疑惑問道:“當真?”
吳鳶扯了扯官服領口,笑道:“有什麼當真當假的,那麼多座山頭被開闢出來,將來居住的多是仙家府邸的山上神仙,要想留住這些眼界高、錢包鼓的大爺,讓他們在咱們小鎮一擲千金,靠我這個馬上就要丟掉督造官身份的小縣令還是靠你傅玉啊?以前聽我家先生的口氣,那些眼高於頂的山上人對俗世女子所謂的姿容美色往往提不起興致,因為比起修道的仙子,兩者不管是皮囊還是內裡都相差很大,那麼山下女子可取的就只剩下她們的身份了,例如亡了國的金枝玉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