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到了八月初。今年的天熱得早,還以為是個駭暑,卻沒想半途撞上臺風。連綿的大雨下了將近一週,都快要將安然家那個小窩,下成水簾洞。
你今天起這麼早幹什麼?老王爺那兒不是歇業幾天麼?
這段時間,王昌來和席朝霧關係飛速發展,按照安然的話來說,就是臭味相投。
這一老一小整天板著個臉,就愛看苦情劇。其實看看也就算了,可無論劇裡是死爹死媽死丈夫,這兩人都能做到目光深沉,無動於衷。
安然記得上一次見到這種表情,還是中x建交的時候。
於是,安然給兩人獻上了個契合的高貴身份,老王爺和小柿子。
小柿子似乎已經晨練完畢,剛出了一身的汗,現下站在板凳上攪粥:我睡不著嘛大哥今天想喝甜粥還是鹹的?
甜粥放紅糖,鹹的放雞蛋。紅糖一塊五一大袋,雞蛋三毛一顆。
單獨盛一份出來給我,你倆吃鹹的。安然踩著水從衛生間裡趟出來,你站板凳上亂動什麼?下來,不是說以後不用你做飯嘛!
席朝霧扭過頭看他,然後才一邊抓著臉,一邊從板凳上摸下來,嘴裡嘰嘰咕咕聽不清在說些什麼。
我說,咱家就住個水簾洞,你至於真成孫猴子麼?
沒有,就是好癢。席朝霧說著,還不忘後仰著脖頸,抓撓後背。
過來,我看看。
夏天本來就蚊蟲多,更何況安然這個狗窩還家徒四壁,連綿的雨天幾乎將全小區的蚊子,都趕緊屋內。安然原本以為沒多大事兒,直到掀開小孩的衣服,才發現大事不好。
你這是什麼時候長的?怎麼後背全是疹子?
小孩後背從肩胛骨中心接連後腰,全是密密麻麻的紅斑白疹。估計是瘙癢得很,不少地方已經被撓得全目全非,泛起一層死皮。
除了後背,還有什麼地方癢?安然便問,便反覆掰飭著小孩看。
席朝霧一邊被扒衣服,一邊還要表演原地轉圈,倏地漲紅小臉,哥哥、沒、沒有
亂動什麼!趕緊說!安然不客氣地朝他頭上拍了一巴掌,我看不像蚊子咬的,別到時候印到臉上。將來成二麻子,討不到老婆!
席朝霧見過麻子,雖然在老王爺家的電視裡。他不想變成那樣:還有腿上唔!
小孩的褲子都是鬆緊的,沒有什麼款式,一拽就全脫了。
安然沒顧得上小孩羞羞答答的內心世界,蹲在地上仔細研究。
別亂動啊,我看看你岔開點、怎麼屁股上也有啊!
席朝霧近一兩個月來,多少長了一些肉,白嫩嫩的大腿特別q彈。安然隨手一掐就是一塊白印,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使了多大勁!
我看不行,我們得去醫院。
小孩的大腿內側也有些脫皮,屁股縫裡還好點,估計是小孩顧著廉恥,不好意思去撓它。
席朝霧前一秒還在羞澀,一聽醫院二字,立刻褲子都顧不上的擺手:不用、不要去醫院!我去抹點花露水就好了!
安然上上個月買了一瓶迷你號的six god,用了一個多月,還有半瓶。他自己不招蚊子咬,幾乎很少用,但席朝霧是幾乎不用。
小孩日常節省,已經到了摳門的程度。每每用上一次,還是給席六安塗完,用手指上僅剩的氣味摁一下就完事。
現在席朝霧自己說要用花露水,可見已經是很大的讓步了!
你安然憋著一肚子懟人的話,卻在撞見小孩溼漉漉的眼珠時,偃旗息鼓。
他垂下頭拉上小孩褲子,沉聲教育道,你知道錢是怎麼來的麼?是掙來的!你覺得你省那麼一星半點有用麼?能買臺你最喜歡的電視麼?!你連一個月電費都交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