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殘紅,染透烏濛濛的大半天空。
b市郊區的獨棟別墅裡,一個宿醉的大腹男人東倒西歪地走出來。
殘輝照在他臉上,襯出這人一臉的腎虛模樣。他的褲腰帶還沒繫緊,就對著一攬子安保招了下自己肥厚的大手。
歐陽先生,需要我們代駕麼?
呸,就你們還想開老子的車?男人靠在牆上,去開來,沒點眼力見!你們秦總也是不會挑人,什麼玩意兒!
帶著鷹頭的豪車,從地下室緩緩駛了上來。小保安冷汗淋漓,實在不明白這些個有錢人,為什麼不自己下去開了就走
他恭敬地開啟駕駛座的門,生怕對方要對他屁股玷汙豪車來個大治罪,又連忙探進車內擦拭幾遍:歐陽先生,您請進。歡迎下次再來!
b市日常堵車,但不知道為什麼,郊區的路修得又寬又大。
男人眯縫著眼,雙手跟著音樂打著拍子,一腳油門衝進別墅區外的公路上。
蒼茫的天涯是我滴愛,連綿的吱呀!咚!
男人驚惶未定,浮腫的肥臉抖著肉,瑟瑟巴巴地盯著橫倒在路邊的垃圾桶和環衛大爺。
四下無人,一隻麻雀從枝頭飛過,砸了下車窗,又扇著翅膀消失。
麻痺,糟老頭子你是不是碰瓷!男人伸出頭瞧出去,眼瞅著對方腰部下方滾滾流出的鮮血,一個惡毒的念頭悄然而生。
撞死他吧,他這樣也痛苦。撞死人賠兩個子就好,要是半身不遂,麻痺老子一輩子都遭他纏!
王老漢原本還朝著男人呼救,但渾濁的視線觸到對方的眼神,他倏地拼出死命來,朝著路牙石上爬去。
他藏在褲兜裡的老人機發出刺耳的音樂蒼茫的天涯是我滴愛,連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他想翻出來接,卻又騰不出手。老人機大概也感應出主人的想法,前拱後仰的動作中,唰得掉進血泊裡。螢幕閃閃滅滅,將血水震動飛濺的到處都是,來電顯示上老大兩個字老伴。
我那個糟老婆子是個瘋的,沒有我,不行的呀
豪車的引擎就是悅耳,車輪摩擦著地面,像是這水泥大道,在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37、
豪車最終還是沒撞上王老漢。單單保修就六位數的車輪, 壓爆一個紅酒瓶,打滑下撞得垃圾桶四散而崩。
歐陽鬆了鬆油門,似乎是想再來一次。就在這時, 路口又呼啦啦闖出一輛摩托, 一身黑的小年輕對著案發現場吹了一聲嘹亮的口哨。
喲,為富不仁啊?小年輕動作飛快地下車衝了過來,大爺,您先別動, 我打救護車了你也別走,我機車上有行車記錄儀。
歐陽沒下車, 外面亂哄哄的垃圾會燻得他頭疼。他就坐在駕駛位, 用滿是血絲的眯眯眼, 盯著車前的兩人撥了通電話出去。
我被訛了,對!在南灣區別墅這塊別的律師不要,帶高斌。說完, 他從鼻腔裡哼出一股子氣體,宛如一隻蔑視蒼生的黑皮豬成精。
小年輕的到來,讓王老漢有了一絲依靠,這時腿部的疼痛才越發明顯起來。他低聲哀嚎著躺平在馬路牙上, 橘黃的環衛小馬甲早已被血汗浸透。
大爺,您忍一下!我剛才檢查過了,有個鐵片插/在您大腿上,亂動會更危險的。小年輕不敢觸碰王老漢, 只能掀開點褲腳大致看上一眼。
大爺的傷口面積不大, 但鐵片似乎進的深,鮮血汩汩地往下淌著,大爺, 您要是忍不了,就掐我胳膊。我怕您一直動,到時候鐵片割到大動脈就麻煩了。
那哪能啊,王老漢話說得費力,髒兮兮的手被人牽著,眼淚混在汗珠裡滾滾而下,有錢你走吧、麻煩不好啊
沒事,我也富二代!小年輕摘了頭盔,露出紅撲撲的小臉,道,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