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真是繡花姑娘的嫩手。&rdo;
&ldo;去你的!&rdo;軍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聲道:&ldo;休息一會吧!&rdo;
&ldo;休息?這才幹了幾分鐘的活呀!&rdo;大牛見軍培只顧坐在地上喘粗氣,差點兒就要躺下去休息了,急得他鼻樑上冒出來一層密匝匝的小汗珠子。心想,幹這麼點活他就累得直叫喚,還真嬌氣哩!大牛直楞楞樹在那兒,耐著性,憋住氣,等待他快爬起來接著幹。
軍培好歹把氣緩過來了,可這時候他就突然覺出來,兩個手心像火燒火燎似地發燙,血泡一跳一跳地,像一把鋼針紮在身上,鑽心的痛。軍培望望眼前這堵石牆,禁不住緊皺眉頭,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心想:這鬼礁石比鋼彈還硬,釺子根本吃不進去,砸一錘一個白印兒,砸一錘一個白點兒,小蠶吃桑葉,就這麼一星半點的啃下去,要啃到哪年哪月,才能&ldo;啃&rdo;出一條大坑道來呀?軍培扭過臉來,望望茫茫的海洋,忍不住又皺起了眉頭:想起剛剛登上千裡島來的時候,儘管海島不像我打小幻想的那樣,不過這海洋,海島的上上下下,四面八方,白天黑夜,都給人一種非常新奇的感覺,真好看,又好玩。可現在,我看夠了,也玩夠了。出門就是海,抬頭就見天。這大海,天天總是老一套,後浪推前浪,滾來翻去的,沒完沒了。那波濤聲,也總是響著一個聲音,嘩啦,嘩啦,單調得很。軍培越想心越煩,索性不想它了,懶洋洋爬了起來,把釺子插進炮眼裡。
大牛見軍培行動了,高興得跟他商量著說:&ldo;軍培,你要不喜歡掌釺,你就來打錘,怎麼樣?&rdo;
軍培答應了。心想,換換也好,就省著你那份牛勁吧。可又一想,幹這打錘活,大姑娘出嫁,咱還是頭回哩,先試巴試巴看。軍培鼓足勇氣,掄起十二磅鐵錘,瞄著釺屁股砸下去,結果,釺屁股一撅,把鐵錘甩到一邊去,要不是大牛手勁大,那不知把釺子崩到哪去了。
&ldo;偏右。&rdo;大牛提醒他。
軍培咧著嘴又一錘。
&ldo;偏左。&rdo;大牛像是實彈射擊場上的檢靶員,給軍培報告&ldo;彈著點。&rdo;
軍培慌了神,可他是內緊外松,他不信讀了十幾年書,喝了一肚子墨水,就治不了這個十二磅的鐵錘。他緊緊褲腰帶,咬咬牙,&ldo;嗨&rdo;的一聲下了第三錘。
這第三下,真叫大牛失望,吃&ldo;燒餅&rdo;了,甭說沒挨著&ldo;靶&rdo;的邊兒,連個聲響都沒有了,打在他自個的胯襠裡去了。
大牛眼看著同志們一個勁地打得釺子噹噹響,他越發急了,說道:&ldo;嘿,軍培,你這麼砸下去,我們的進度就要落後啦!&rdo;
&ldo;落後?!&rdo;軍培一聽生了氣,&ldo;你怕落後,就去另找配對的!&rdo;
&ldo;那好吧,我走了。&rdo;
軍培望著大牛大大咧咧走了,心裡很難受,他那腦門上&ldo;騰&rdo;地一下子著了火,那爭強好勝的心理在強烈地襲擊他。心想,你砸得那麼猛,我都想辦法扶好釺子。我這才打幾下,你就撒開丫子了。你走你的去吧,咱一個人幹,咱就不信打不好錘,這個活就能把咱難住了?軍培氣呼呼提著大錘,轉身來正要拾起釺子來,只見指導員笑嘻嘻走過來了。軍培餘怒未息,乍見指導員,臉上顯得很尷尬,不知道怎麼才好了。
趙方明笑呵呵說:&ldo;軍培,大牛是個直性子,你們可不要為這點事鬧意見哪。晚飯後,你倆談談心,就好了。來,咱們配對兒,好嗎?&rdo;
軍培憋在喉嚨裡說:&ldo;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