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摁下接聽鍵,“怎麼了?”
“在哪呢?”電話裡,男人的聲音帶著絲絲笑意。
“我在外面。”
“都十點半了,還不回去?”
“我現在還——”
“安老師,你看我放的花燈,已經被流水推遠了!”
陳南潯的語氣有些輕快,帶著難言的喜悅,他站起身,邊說邊抬頭看向安棠。
見她在打電話,他自知打擾了,又刻意壓低聲音輕輕喚了句:“安老師,對不起啊。”
安棠微微搖頭,表示沒關係。
彼時,聽筒裡什麼聲音都沒有,就好像那邊的人突然消失了。
安棠正欲開口,電話裡賀言鬱淡淡的問:“你現在還在幹什麼?”
她從未聽過賀言鬱有這麼冷漠的聲音,如死灰的平靜,好像失望攢到極致,最後徹底爆發。
“我在外面看花燈。”
“一個人?”
安棠看了眼面前的陳南潯,默了瞬,誠實道:“不是。”
這下換賀言鬱那邊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安棠遲疑道:“既然沒事,那我先掛了?”
“嗯。”
微不可聞的一聲,這次,竟是賀言鬱率先掛掉通話,換做之前他都是要先等安棠結束通話。
安棠把手機揣好,陳南潯惴惴不安:“安老師,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別多想,跟你無關。”
河邊看花燈的行人已經漸漸散去,熱鬧終究歸於平靜,夜風拂過,岸邊的樹木發出沙沙聲。
安棠說:“時間不早了,回去吧。”
“好。”
兩人沿著原路返回,臨近十一點,街道上只有零星幾個路人,就連擺攤的攤販也開始忙活收拾東西回家。
安棠看到有捏糖人的,她走過去問:“我想要一個糖人,可以嗎?”
“要什麼樣的?”
“捏個龍吧。”
陳南潯站在她身邊,笑道:“安老師,你也喜歡吃這個嗎?”
“有人喜歡。”
淮之喜甜,生肖屬龍,今天中秋節,她身處外地,沒辦法像以往那樣做滿滿一大桌子菜。
老闆做好龍形糖人遞給安棠,安棠付完錢,拿著東西和陳南潯繼續回去。
路上靜悄悄的,昏黃的燈光灑下,拉長他們的影子,遙遠的天際傳來隱隱約約的轟隆聲,隔得遠,聽得並不真切。
安棠想起自己出門並沒有帶藥,怕自己心理疾病爆發,說道:“估計要下雨了,我們走快點回去吧。”
“嗯。”
在距離民宿只有幾百米的時候,漆黑的夜空下起瓢潑大雨。
安棠被兜頭淋了個遍,陳南潯想把外套脫下搭在她的頭頂擋雨,結果,一柄純黑的油紙傘傾斜而來,先陳南潯一步擋在安棠頭上。
賀言鬱握著鎏金傘骨,骨柄刺有妖冶的紅色曼陀羅,搭著他修長如玉的手指,像是佛籠前不可言說的禁忌。
安棠怔了怔,抬頭看向大半身子立在傘外的賀言鬱,男人穿著白色襯衣,淺藍長褲,外搭一件薄款的杏色風衣,很清絕的打扮,襯得他身姿清雋,孤影綽綽。
看慣他西裝挺闊的模樣,眼下更是別有一番視覺衝擊。
這一瞬,安棠以為溫淮之回來了。
“你還在這做什麼?”賀言鬱淡淡的瞥向陳南潯,語氣沒有溫度,徹底打破安棠的幻想,將她拉回現實。
陳南潯淋著雨,“我……”
話剛開口,安棠打斷他:“你先回去。”
陳南潯沉默不語,看了眼賀言鬱,男人側臉輪廓一絕,完全沒有死角,他目光平靜沒有起伏,彷彿連人性最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