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一點聲音也沒有。兩人不尷不尬地走了一段路,沐溪隱屢次想開口說話還是放棄了。她正在糾結,餘光忽然瞟見前面一棵樹後有一團黑乎乎的混沌影子,夜色中看不清是人還是動物,不假思索地拉一拉應書澄的衣角,緊張道:“你看那是什麼?”
應書澄看了看,得出結論:“是一個人。”
沐溪隱不敢相信似的,拉著應書澄的衣角,慢慢跟著他走上前。等看清楚後,沐溪隱依舊嚇一跳,這個披了一件超大的羽絨麵包服,裹成圓圓的一團,活像北極熊的人竟然是繆樂妮。
繆樂妮手裡拿著一罐空的啤酒,一動不動地坐著。
沐溪隱趕緊問她怎麼在這裡,然後聽到一個悲涼的回覆:“本來想去咖啡館的,走到一半走不動了,就坐在這裡休息。”
“你怎麼穿那麼多?現在已經不是冬天了。”沐溪隱看了看她那厚重的外套。
“我冷。”繆樂妮低頭,手搖著啤酒瓶。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沐溪隱扶起繆樂妮,溫柔地說。
繆樂妮暈暈乎乎地站起來,待看清楚應書澄後,嫵媚一笑。
好在繆樂妮住的地方離咖啡館不遠,他們走了二十分鐘到了小區門口。麻煩的是,繆樂妮不願上樓,又和一隻動物似的,賴在樓下的一張休息椅上一動不動。
“你有心事嗎?可以告訴我嗎?”沐溪隱問她。
“你不是已經看見了嗎?他不愛我。”繆樂妮的聲音毫無情緒起伏,“我心如刀割,連死的心都有,但又死不了,只能賴活著。”
沐溪隱看著繆樂妮的一雙眼睛,簡直像是兩塊被凍住的石頭。
“嫂子說我可能有病,勸表哥帶我去看精神科,我隔著房門都聽見了。”繆樂妮不痛不癢地說,“精神病又怎麼樣?我又不害人,幹嘛要去看病吃藥?”
沐溪隱聞言悄悄看一眼應書澄,見他已經安靜地坐在繆樂妮對面的椅子上。
片刻後,繆樂妮遲鈍地抬起臉,迷迷糊糊間看到對面的應書澄,眼睛飄飄忽忽落在他臉上,開口問他:“為什麼拒絕我?難道我不美?”
沐溪隱發現繆樂妮開始胡言亂語了。
誰知應書澄竟然回答她:“有誰沒被拒絕過?”
繆樂妮的手從肥大的袖管裡伸出來,揉揉眼睛,依舊和應書澄對話:“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有被拒絕的經歷?肯定從小到大都被眾星捧月。”
“那是你以為,但不是事實。我很早以前被拒絕過,對方嫌我太瘦,和竹竿一樣,和她站在一起會丟她的臉。”應書澄說,“當時她看我的目光好像看一堆垃圾,讓我有一種錯覺,她厭惡我到恨不能讓我立刻消失。”
“真的?”繆樂妮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現在還當那是一個噩夢,想起來就害怕,但很少有人會理解。”應書澄說,“你更不會懂的。”
繆樂妮坐起來,慢慢低下頭,雙手捂住眼睛,發出斷斷續續的哭腔。很快,沐溪隱聽見她結結巴巴地說:“誰說我不懂?我也有過同樣的經歷。我那時候很胖,體型像熊,喜歡上表哥的一個同學,我稱他哥,很依賴他,甚至不自量力地以為他也是喜歡我的。所以當我發現有其他女生想接近他,我很嫉妒,直接找到那個女生,放話說他以後會娶我,讓她不要痴心妄想。沒想到他知道後很生氣,找上門來罵我,讓我去照鏡子看自己長什麼模樣,他還說我身上很臭……”
“你被他嫌棄後做了什麼?”應書澄問。
繆樂妮哭得更厲害了,一邊哭一邊撐著說下去:“之後我就躲著他,幸好表哥很快和他不來往了。我開始瘋狂減肥,從一百五十五斤減到了一百零五斤,中間反彈過,我害怕會再胖起來,在外面吃完東西都會去洗手間催吐,每次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