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娥都殺過大臣好不好,你們就仗著我六哥年紀小又心地善良騙他。家族、學閥報團取暖,一人獲罪四方搭救,就連負責審判的官員也與之沆瀣一氣。有心改掉這一條,又想起一件事,雖然這不殺是留下後患了,但是也留下了章惇蘇軾,要不然他倆先後都得被殺。
其實這文官心裡門清,只是利益共同的哄勸皇帝,以保自己將來遭遇不測時還能留一條命。
又有人說:“官家,臣以為士可殺不可辱。似二賊這種觸犯法紀、教唆、放火燒燬機密的重罪,殺之正合理。但其他二十三人只是上書言事,即便互有往來,聯名上奏,也……也不是貶為庶人、發往黃河兩岸充當民夫的重罪。十年寒窗苦讀,入朝侍奉官家,雖然聚會議論朝政,未必是結黨。”
本來想援引一下歐陽修的朋黨論,但是歐陽修寫完那篇很棒的論賦就被流放了,在引用好像只會激怒官家。
林玄禮冷冷的看著他,有點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氣:“數十萬民夫能為朕移山填海。這二十三個人”
王繁英突然在屏風後,敲了敲屏風。提醒官家,千萬別把士大夫和平民百姓都視作臣,這完全是兩個階級,雖然士大夫內部又分出九品以及文武官員互相歧視,但在歧視普通百姓時又會瞬間抱團。
小胖熊如果說出昨晚上那種‘百姓做的,他們也做的’、‘進士和庶民有什麼區別’、‘州牧,呵,把百姓當牲口放牧嗎’的話,這幫人就會覺得被侮辱了,被踐踏了,多年來辛辛苦苦付出一切得到的榮耀都被官家毀掉了,之後會很不配合極力找事。
倒是也能處理好,那又得流放、殺掉更多的官員,培植自己的酷吏用,很煩的。
林玄禮叫皇后躲在屏風後面,防止自己情緒失控激化矛盾,聽她敲屏風,在盛怒之下勉強冷靜了一瞬間,話鋒一轉:“這二十三個官員,說黃河不需要治理,卻不曾實地考察黃河水患,坐井觀天,管中窺豹。這天下事焉能從書本中學來。蘇東坡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拿出來的條陳朕才肯信。他們二十三個人,朕也不計較他們知情不報的罪過,就派去做一名小吏,管理糧草、工錢,衣服器具,親眼看看洶湧黃河,參與治水,在實踐中學習,用事實來歷練。”
官員們面面相覷,貶為小吏已經比貶為庶人、民夫好很多了。但確實株連太過。可是誰讓這些人和崔慎是一派的,其他聯名上書反對的都沒被牽連。
起起落落實屬正常,一些六品、七品散官被貶到遠方去做一個勉強餬口的小差事,都很正常。
林玄禮心說:[我派人把他們推黃河裡去!]
[六哥:佶兒冷靜,冷靜,你可以做狠事,但別說狠話。想想歷史上那些明君、仁君,哪一個不殺人?哪一個能嚷嚷著要殺人?要做的仁至義盡才能為後是楷模。我當年對百官也很不客氣,你還記得麼?只不過我讓章惇去做。章惇老了,你應該找一個屬於自己的章惇。]
王繁英蹲在屏風後,心說我下次一定記得拿個馬札。單純站著什麼都看不見,太無聊了。
百官沒走,她沒法悄悄溜走。
童貫悄悄離開了片刻,回來時袖子裡藏了一個坐墊,悄悄摸摸的遞給她。
吏部侍郎覺得這就不錯了:“官家從輕發落,他們必將銘感五內,用心效勞。”
林玄禮壓了壓怒火,發揮自己挺一般的演技,掩面嘆息道:“哎,今日相信天人感應說,來日是不是要為河伯取婦?倘若朝廷不去治水,必有妖人以妖言惑眾,搜刮民財,祭拜河伯以求平安,到那時良田化為湖泊,再想治水,悔之晚矣。朕知道你們擔心,如仁宗、英宗、神宗時為黃河改道失敗,河水氾濫成災。西門豹治鄴時曾說‘民可以樂成,不可與慮始。今父老子弟雖患苦我,然百歲後期令父老子孫思我言。’至今皆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