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也跟你去的機率有多高?若是去了,你說陛下是為何要見我?”
見他妹夫還有個說法,見他呢?蘇兄忍不住為自己想了起來。
他這妻兄黯沉不過一瞬間,不過一會兒就又精神充沛了起來,常當家見狀不禁失笑搖頭,低聲回了他道:“這個伯樊也是猜不著了,不過此前副都尉也教了我們,不管我們是不是能面聖,若是去了到時候儘管實話實話就好。”
說到此,一想他妻兄是個處事圓滑之人,常伯樊便遲疑了一下。
常伯樊也不是不圓滑,但與他在應天府當職了數年也當了幾年小官的妻兄相比,常伯樊的圓滑相對就要坦陳許多——他做生意,有一就說一,買一分貨就出一分銀子,賣一分銀子就出一分貨,生意人,要公道才能做成長久生意,他的圓滑也
就是從不跟人對峙生氣,無論什麼都給人留三分面子給自己留兩分餘地罷了。
但妻兄的圓滑,也就是為官之人的圓滑與他的圓滑是不一樣的,妻兄擅於掌控對自己有利的事情從而避重就輕,或是避輕就重,就像剛剛他在魯副都尉面前的行為一般,任何局面他都能化為對自己有關的局面。
為官之人皆擅長此道,常伯樊也早在臨蘇跟官員打交道之時就見識頗多了,但依常伯樊對那位天子的淺見,那位天子怕是極為厭煩那等裝腔作勢之舉,只有那箭中靶心的言詞才能稍稍打動他些許,讓他靜下心來聽人說話罷?
但凡換一個人,哪怕是身邊的極為親近的親信掌櫃,常伯樊也不會擅自行輕言點醒他人之事,他只會靜默旁觀,靜待下文,但妻兄到底不比旁人,是苑孃親兄長不說,且對他也盡心盡力了,是以常伯樊只遲疑了片刻,便低聲把他妄測今上性子的結論跟妻兄說了。
語畢,他又低聲多道了一句:“依伯樊淺見,但凡於國於民有利和事實相符的話,皇帝陛下都能聽我慢慢說來,但那無關緊要的事,伯樊發覺倘若我多說一句哪怕是敷衍半個字,陛下都能分辨出來面露不耐,那觸覺之敏銳,是伯樊以前所未見過的。”
聞言,蘇居甫一怔,良久後,他輕嘆了一口氣,道:“我雖然考中了舉子,但也只面過一次聖,還是遠遠在殿外站著,連聖上長什麼樣都沒看清楚過,但陛下的聖名,我早已有所耳聞。”
“你說的話,”蘇居甫朝妹夫點點頭,“我聽明白了,你只管放心,要是我這次也能進去,我不會舉止浮誇的。”
“兄長過謙了。”常伯樊忙抬手回道。
“我究竟是什麼人,我心裡有數。”蘇居甫朝他搖搖頭,點了點自己的額頭,示意妹夫他不是不清醒之人,他還是有一些自知之明的。
他乃官府中人,行的是官府之舉,官場當中絕出不了任何一個出淤泥而不染之人,就算是民間傳有也是美化得來,蘇居甫身為局中人,很是清楚自己和身邊的人的同化之處是為何物。
倘若有朝一日他能升至金鑾殿議*政,蘇居甫自認不會比此時就在金鑾殿中那些面對皇帝陛下或敷衍或沉默的諸位大臣高明幾許——哪怕他如今尚只是一介小典使,只管著些許事和一些人的命運,隻身在這個位置上,他也已有許多的不能說與不得已。
“放心好了,為兄明白。”見妹夫似是慚愧不安,這廂心思如鐵石壓心般沉重的蘇居甫到底是笑了,道:“到時候陛下問什麼我就答什麼罷,掉腦袋就掉腦袋,反正到時還有你陪著我,苑娘到時候哭喪也只需哭一場就能了事。”
他這妻兄一放浪就開始百無禁忌了,常伯樊都有些後悔他剛才所出之言了,聞聲連連朝妻兄拱手告罪苦笑道:“是伯樊的錯,兄長莫說了,我與苑娘還要一道長命百歲的。”
他可是想與他妻兒一道好好活下去的。0
第262章
蘇居甫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