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公本憋著氣垂著頭縮在凳子上聽他們不亦樂乎說著話,見章齊冷不丁說著就帶到了他頭上,還想給他按罪名似地,他猛然抬頭想大力為自己辯解兩句,卻在欲要張嘴下一刻對上了章大將軍那張眼神冰冷,臉上卻是在似笑非笑的臉。
這人絕對是故意的,蘇明義迅速把話嚥了下去,又垂下了頭,縮成一團縮成鵪鶉。
這廂,不止護國公又開始膽顫心驚,乍聽到這些話的常伯樊也是死死低著頭不敢抬,恨不能自己此時此刻是在屋外,絕然沒聽到這位章都尉大人說的話。
這根本就不是他一介草民能聽的話。
他也不知朝廷什麼時候出了像章都尉這樣的大官,岳父此前也根本沒有跟他提起過這個人,他岳父只跟他說過從前跟的東宮,也就是現在順安帝是個憂國憂民的好皇帝,順安帝是個明君,但這個明君也有歷代帝皇的特質,那就是下手狠毒,但凡他下了決定的事情,哪怕是錯的,他也不會收回成命,可若是藉此說他獨斷專行罷,他也不是,他同時又重情重義,是以岳父跟他說過,昔日的東宮,也就是如今的皇帝,不可測也不好測,他非反覆無常四字可斷,也不是依違兩可能解釋,是以他岳父就當今今上給他的忠告也就四個字:見機行事。
常伯樊以前也是小看了他岳父給他的這四字緘言。
他岳父生在京城,從小才高八斗,又年少高中,一路受各路高人高看,岳父所見皆是國都貴人貴胄,哪怕見到東宮也尤能不卑不亢,進退有度,他則不然,他打交道最多的是臨蘇縣令,曾經見到的最大官也不過是知府身邊的師爺,他連那個想要他常家家底的知府大人本人都沒親自見過。
到了更高的地方,他方知何謂談笑之間檣櫓灰飛煙滅,才方知,原來皇宮裡,皇帝是如此的,而臣子是這般說話的。
其中差距之大尤如天塹,叫他如何才不惶恐,又欲如何方是見機行事。0
第246章
“呵,”這廂,順安帝略帶冷意輕笑了一聲,就著章齊的話道了一句:“那你等會兒帶護國公回家去,給朕好好算算。”
“遵旨。”章齊肅容拱手回道,也不過片刻,他又眉開眼笑轉過頭來,“常後生啊……”
“是,小民在。”
“接著說,接著說,這南來北往的生意差在哪?不用怕,挑你知道的說,說錯了不要緊,陛下是個寬宏大量的,你看他都不罰我,你快說罷。”
常伯樊穩了穩神,就著這南北生意的差異往下說了下來。
他是個生意人,在南方做的生意涉及到四個州,往北他也是一路走旱路過來的,這一路或多或少的也關注過路過的那些地方上開鋪子的行情,到了京城他自家就有鋪子,還親自守了一段時日迎來送往,更是有話可說。
常伯樊平日一坐下來手上無事,琢磨的都是這些生意經,他肚子裡有東西,說道這些詳情來也不算臨時抱佛腳,是以他這說一段停一下的,見上面的天子無意讓他住嘴,他便接著說了下去,中途好幾次口乾舌燥,還讓宮裡公公給他送過幾次茶。
“陛下,天快要黑了。”這一說就是近兩個時辰,吳英看天色已晚,小聲在順安帝身邊提醒了一句。
順安帝抬頭往門口一看,見窗稜外面壓著一層黑色,又聽那說話的後生聲音已啞得不成形,便在他話後道:“罷,天色不早了,這天黑了內城就要閉門了,你趕緊回罷,別讓家裡人擔心。”
常伯樊早已喉口抽疼,聞言忙道:“是,草民謝過陛下。”
說著他就要跪安,未想皇帝身邊的大公公快步下來扶住了他,朝他低眉淺笑道:“常公子無需這般客氣,今天有勞公子進宮了。”
“吳英,送他出去罷。”順安帝聽得雖意猶未盡,但眼前他還要趁天黑之前跟章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