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張紙,確切地說,是一封文書。
宜生開啟,愣住了。
這是她和沈承宣的和離書。
她看向羅鈺。
羅鈺臉上露出有些得意的表情,「那個人……我留著他,就是為了這個,畢竟你如今名義上還是他的妻子。」
說罷,他忽然又有些忐忑,看著宜生,又瞄了眼七月:「你對那人……還有感情麼?七月……畢竟是他的女兒。」他沒說「那人」是誰,但他們都知道。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喊起,七月看了看羅鈺,見羅鈺沒再叫她,也就不管了,拉著阿幸在大殿裡尋寶一樣四處溜達。
宜生笑了,搖搖頭:「你不必顧忌我,在我心裡,我早已跟他沒幹繫了,如今有了這和離書,更是斷地乾乾淨淨。他若是有罪,或是阻礙你了,不管……殺也好,留也好,都不必顧忌我,也不必顧忌七月。」
她說地坦坦蕩蕩,沒有一絲勉強和不捨,顯然是全然不在乎那個人了。
羅鈺眼睛裡便漾出笑來,不說話都能讓人感受到他的歡喜。
他的胸口忽然劇烈跳動起來,早早藏在心底想要說出的話,終於衝破喉嚨,脫口而出。
「宜、宜生,」雖然早在心裡演練了無數遍,但真到叫她的名字時,他卻結巴了下。
宜生抬頭看他。
他握緊了拳,聲音有些顫抖,卻沒有再結巴。
「你,願意做我的皇后麼?」
進宮時是中午,出宮時已經是日暮,宜生坐在馬車裡,只覺得腦子裡有什麼東西突突亂跳。
「你,願意做我的皇后麼?」羅鈺說這話時的神情清晰地浮現在她腦海里。
「唯一的皇后。」像是怕她誤會,羅鈺又趕忙補充。
「就像你以前跟我說過的,以後的國家,就算是國家元首,也是一夫一妻,沒有什麼皇后妃子。」他語氣有些興奮,「宜生,你願意做我的妻子麼?唯一的妻子。」
這些話在宜生腦子裡跳來跳去,像一粒調皮的豆子,想捉卻怎麼都捉不住,只能任它搗亂。
思緒又被這粒豆子扯回去。
當時她是怎麼反應的呢?
她似乎呆愣了很久。
沒有打斷羅鈺,任由他興沖沖地說著那些話,而她彷彿在夢裡。
宜生是隱約有些察覺到,羅鈺對她有好感,甚至可能有些男女之間的喜歡的。但是,她卻從未想過,當他登上那個萬人至尊的位子後,那些喜歡竟然還沒散去,甚至還對她說出那樣的話。
宜生知道羅鈺或許喜歡她,但她從未說破,因為很多喜歡都不會開花結果,尤其以前她和羅鈺所處的是那樣的環境,而當羅鈺成為萬人之上後,她更不準備再提起過往那些若有若無的情愫,畢竟如今與以往已經有太大差距。
如今的羅鈺是皇帝,哪怕他毀了容,哪怕他性格兇惡,世人卻依舊只會看到他皇帝的身份。
而皇帝,又怎麼能立一個和離過、有孩子,甚至還比皇帝大了七歲的女人為後?更甚至,他還打算為她讓後宮虛置,連妃子美人都不納?
若他真將自己的決定公之於眾,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一片非議。
宜生甚至已經想到,那些守舊老頑固們會涕淚橫流地,會一副為國為民為社稷的模樣,勸導羅鈺廣開後宮,開枝散葉。
而她也將被當做妒婦、不賢的典範,被世人指點唾罵。
呸。
宜生搖了搖頭,想這些做什麼。
她如今還怕被說妒婦、不賢麼?
問題並不出在這裡,而是……
「宜生,七月。」
外面忽然傳來一聲呼喊,是清朗的男音,不高不低,不亢奮不低落,如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