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沒有沮喪,依舊聚精會神地繼續試圖復原,小臉板起來,一臉嚴肅的樣子。
七月不在乎,宜生卻不能不在乎,看著女兒向鬥雞眼趨勢發展的雙眼,心裡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當下制止了七月繼續玩船模——光線不好的場景下用眼可是會得近視眼的,真要那樣,她可找不到眼鏡給七月。
遊戲被制止,七月顯得有些怏怏,不過宜生的話很快又把她的注意力轉移了。
「七月,你知道船為什麼會浮起來麼?因為水有浮力,當船本身的重力小於浮力時,船就會浮起來……重力是什麼?就是讓蘋果落地的力量……在一個叫做大英的國家,有個人叫牛頓,他發現了重力……」
「呃,具體重力是什麼,是怎麼產生的,阿孃也不太明白,七月以後若是明白了,再告訴阿孃好不好?」
「……說回到船上,最簡單的船僅需要幾根木頭,比如竹筏木筏,還有獨木舟,烏篷船……當然還有這種樓船,這是打仗用的,所以有飛廬雀室和女牆……」
「還有鐵做的船、不需要劃槳就能前行的船、潛在水底的船……不,阿孃沒見過,但阿孃聽說過,那些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在我們一生都到達不了的地方……」
……
這一晚,宜生說了很多,從船說到浮力,從浮力說到重力,從重力說到牛頓,從牛頓說到英吉利……很多時候她也不是很明白自己所說的東西,只能描述出一個大概的輪廓給七月。
她只是儘量地在將自己見識過的那些瑰麗的、不可思議地、讓人茅塞頓開的知識、見聞一一展現給七月,以試圖讓七月內心的小世界更大一些,更豐富一些,而不是僅僅侷限於伯府的這個小小院落。
昨晚說了太多太入神,以致到了翌日清晨,看到擺在梳妝檯上的船模時,宜生才驀地想起來:居然忘了問七月這船模是哪兒來的。
雖然其實她心底已經差不多有了答案。
梳頭的時候,宜生還是問了紅綃。
「是三爺讓靛藍小哥送來的。」紅綃笑著道,又多說了幾句,「三爺對姑娘可好了,還讓靛藍小哥問姑娘平日起居,問姑娘最近喜歡玩什麼……除了那船,還有好幾個好玩兒的物件兒呢,不過姑娘最喜歡那艘船,一抓住就不放手了。靛藍小哥說,姑娘喜歡船好辦,下次再給姑娘帶個更大更漂亮的船,三爺去廣州那邊兒,什麼船都見過,什麼人都見過……」
小姑娘一說起來就沒個完,以致宜生不得不打斷了她,仔細詢問起昨日的事情經過來。
紅綃當即說了一遍,只是,在說到宜生與沈承宣在屋內爭吵那段兒時,卻隱去靛藍聽到的事,只說靛藍來給七月送過禮物後本就是要去尋沈承宣的,發現沈承宣也在便順道請了沈承宣去致遠齋。
紅綃覺著,少夫人肯定不希望她跟少爺爭吵的事被下人聽到,因此便隱去了那一段,將事實稍稍改了一下。
「這樣啊……」聽完紅綃的敘述,宜生點點頭,「對了,去庫房裡挑十冊道典,要青雲觀刻印的,尋個好盒子裝上,待會兒送去致遠齋。」
一是為船模的回禮,二是為謝其無意中解了她的圍。
紅綃雙眼一亮,脆生生地應了聲,當下十指翻飛,麻利地給宜生梳好了頭,就去庫房挑道典去了。
別的不送,獨獨送道典,這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沈問秋每次外出經商,歸來時都會為家人捎些手信土儀,全家一個不落,就是宜生也有一份。
但只要細心觀察一下就會發現,雖都是禮物,用心程度卻是截然不同的。
有些是完全程式化的禮物,比如給西府那幾個的;有些雖然用了些心思,但也是中規中矩不出挑的,比如給東府眾人,包括給宜生的。
而最用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