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一聽說陸時文的名字, 崔安就眉頭直皺。
這事當初沒有聲張,但身為陸家姻親的崔安,箇中內情大概還是知道一些的。
嘖嘖, 上門求親, 結果被當場抓姦還丟盡了臉面, 陸時文這件事辦的也真是難看。
崔安當然知道這裡面有門道。
陸時文是陸時己的跟班,一慣唯陸濤的命令是從, 他的婚事可是不簡單。
之前前往定安城求親, 那也是出於陸濤的示意,走的時候帶了那許多人,可不都是求親的隊伍, 多半還有別的算計。
畢竟這段時日, 邊軍和封家的風頭實在是太強盛了。便是從不關心政事的崔安也聽得耳朵發癢,什麼封家造出了能打大船的岸炮,封家在白鷺口圍海建造鹽場,封家把仙勻城賀岳家的船隊擊沉了大半, 封家的大名傳遍南江各處。
緊接著,封伯晟的長子封愷又帶兵出擊,一舉收回了被胡騎佔據了東萊城。之後,封家小子打退了胡騎的反撲,以東萊城為據點, 南下追擊佔據舊京城的左谷蠡王, 以解壽平郡王的壓力。
只可惜壽平郡王不爭氣, 被胡人嚇破了膽子,還沒撐到援軍到來就突發中風,
他一倒下, 他的幾個兒子誰也不服誰, 起了內訌不說,人人還都想掌握兵權,成為名正言順的“繼承者”。
老郡王還倒在榻上吐白沫,壽平城就防徹底亂成了一鍋粥,之前與封愷約好的兩面夾擊也沒了下文。
原本的計劃是由黑甲軍在北部發起強攻吸引火力,壽平軍在南部進行策應襲擾,兩面夾擊,逼迫胡人從南召向舊京收縮兵力,以解壽平城的壓力。
結果壽平城內鬧內訌,根本也沒有人去管什麼兩面夾擊的事,邊軍按照既定計劃發起攻擊,卻遲遲得到不到南向的響應,佯裝強攻變成了真強攻。
封愷帶領三萬黑甲軍,與胡騎苦戰三日夜,雖然勉強拿下了長寧關,但自身付出的代價也十分慘重,短時間內無法繼續馳援壽平城。
此一役過後,受到戰略壓制的左谷蠡王索性放開手腳,分兵出擊南線。
他現在也算是看明白了,和封愷鬥根本不划算,三萬黑甲軍和三萬壽平軍根本不在一個攻擊段位上,柿子還是要撿軟的捏才是。
於是,胡騎忽然加大了對壽平城的圍攻力度。原本就一盤散沙的眾王孫,在來勢洶洶的胡騎大軍面前徹底喪失了鬥志,只恨自己不能多長兩條腿,比旁人早一步逃離壽平城。
可憐壽平郡王,雖然半輩子過得糊塗懶散,但臨到生命的最後,他還是擔起了一個司馬氏子孫該有的魄力,一力主張抵抗胡騎,捍衛正統。只是到底不是做英雄的命,還沒等出師自己便倒臥病榻,眼掙掙看著不肖子孫敗壞了大好的局面。
壽平城破的時候,壽平帝聽著外面的喊殺和慘叫,眼角流下了不甘的濁淚。
此刻他獨身一人躺在破敗的宮室中,周圍沒有一個親近之人隨侍在側,嚥下了最後一口氣之時,壽平帝死不瞑目。
崔安收到訊息的時候,還頗為惆悵地感慨了一下。
壽平郡王他以前是見過的,是個會吃會喝會享受的老頭,和假模假式的司馬良,臉黑暴躁的司馬燁完全不一樣。
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崔安莫名覺得壽平郡王並不討厭,誰料最後竟然得了這樣淒涼的下場。
倒是封家的崛起誰也沒想到。一直窩在邊城的苦力忽然翻身了,一舉發跡成了豪富之家,甚至還驚動了穩坐釣魚臺的南郡陸家。
一想到陸時文灰溜溜從定安城返回時的場景,崔安就忍不住嗤笑一聲。
自作聰明,自以為是,自命不凡,自討苦吃。
“郎君,陸郎君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