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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真, 除了十幾年前為了救治而不計成本的使用豬油,牛嬸子很少能像今天這樣,可以肆無忌憚地消耗油脂。
對於一直過得苦哈哈的墨宗人來說, 油可是好物, 每一滴都好好珍惜。
在定安城裡磨練了許久, 牛嬸子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清油,金黃油亮, 微微盪漾, 心裡慌得有些無所適從。
這麼多油,儉省著點吃,能吃很久啊!
牛嬸子有點遲疑。
“那土豆子……何必用油炸?鹽水煮了就很好味, 沒得浪費這些油水。”
聽她這樣問, 寧鋸子笑著搖頭。
“放心用吧嬸子,這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
“這油是從豆子中榨出來的,原料便宜得很,就是有點費工費力, 不信你問他們。”
說著,他轉回頭,一指身後的榨油小分隊。
“這油便是他們榨的。”
忽然被點到名,八斗和兩個邊軍都是一愣。
等回過神來,三人都卻忙不迭地搖頭。
“不累不累, 一點兒都不累!”
“是啊!沒費什麼力氣!比榨燈油可是簡單多了, 嬸子可以放心用!”
“可不, 若是不夠了,我們便再去榨來給你。”
一聽說是豆油, 牛嬸子先是長舒了一口氣, 而後又驚訝的瞪大眼睛。
“豆油?豆子裡也有油?!”
“有的, 有的,還挺多呢!”
八斗這次自覺長了大見識,忙不迭的答道。
“都是寧矩子做的,又蒸又泡又烤的,可複雜哩!”
“我還以為是寧矩子在燒菜,結果放進閘口一擠壓豆子就出油了,恁地神奇!”
啊?還能這樣?!
牛嬸子將信將疑。
但她對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有著超乎尋常的信任。矩子既然發話,牛嬸子也沒什麼好質疑的,便按照他的要求準備大鍋。
“我看這油可比豬油清亮許多,用起來有甚區別麼?可是要燒滾?”
這個問題,不太會做飯的寧鋸子回答不了。
他想了半天,也只說得出“這油常溫不會凝固 ”一句,別的再沒什麼有用的。
“那行吧,我自己琢磨琢磨。”
牛嬸子盯著兩個油桶看了一會兒,又用勺子攪了攪油麵,然後招呼著人去切土豆。
“切絲還切塊?”
幫工問牛嬸。
“切片吧,先切一盆片,再切一盆條。”
“好嘞!”
幫工都是成手,切個土豆片那就是小菜一碟,很快就切了幾大盆土豆片。
魯伙頭將兩桶豆油倒進大鍋,清澈的液體微微盪漾,像是一個小小的金色湖泊。
“真好看呀。”
八斗喃喃道。
這可都是油,這麼大鍋,這麼多油。
饒是在封家長大的八斗,也沒見過這樣的場面。
“都倒進去炸了吧。”
牛嬸子一聲令下,幾盆土豆片全部被倒進了大油鍋。
金色的波浪翻滾,淺黃色的薄片上下起伏,若隱若現在油波之間迴旋。
一股誘人的香氣在空氣中爆開,迅速擴散到每一個角落,霸道佔領每個人的嗅覺,讓人忍不住開始分流口水。
香!是真的香!香的勾人!
寧鋸子的喉嚨滾動了一下。
人類對於熱量的追求可以上溯到遠古時期,這種渴望被鏤刻在基因中,一代代地傳承下來,即便是千百年後的現代,只要聞到熱量爆炸的香氣,人們依舊會不由自主地產生愉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