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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她仍沿用舊的筆名在《申報》發表文章,歡欣不已:“阿茗,你的文章有振聾發聵之效,願你多寫些這樣的文章。”轉而又道:“《申報》是滬上有名的報紙,不但銷量高且影響力大,況且如今的主編黃鐸先生可是報業人的驕傲,很有風骨,又關注民生疾苦,你留在滬上也好。不過你要自己多加小心,滬上情形複雜,遠不似容城平靜。”
掛了電話之後,公西淵立即打電話回家,讓家裡傭人蒐羅最近的《申報》寄到容城去,且掏錢訂了一份申報,只為了能讀到容城公子的文章。
顧茗就此在滬上安頓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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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時節,容城與玉城的交界處雪花飄飛,天地肅殺。
營房裡,親衛應超邊往火盆裡埋板栗紅薯邊呲出一口白牙:“團座,我小時候一到冬天,奶奶最喜歡往火盆裡煨板栗紅薯,等熟了之後滿室甜香,最好吃不過。”
他今年十五歲,正是抽條的年紀,來到馮瞿身邊幾個月,深陷下去的腮幫子圓起來,模樣也周正許多。
容城與玉城打起仗來,流民四竄,連帶著周邊的老百姓也沒好日子過。
不過容城治下,軍政府發展遠洋貿易,自行解決大部分軍餉問題,再向中央政府伸手討要補貼,地方百姓的稅收並不重,市場繁榮。而玉城治下的曹大帥父子刻薄寡恩,只知一味向百姓索取,苛捐雜稅多如牛毛,本來老百姓日子就不好過,打起仗來許多家無恆產者,那是顧茗跟人罵戰的傑作。
唐平奉命留在滬上,隔一陣子就有刊登了容城公子文章的報紙送抵前線,打發了馮瞿戰時的大部分閒暇時間。
滬上人事紛雜,陳晚香之事引起的罵戰持續了一月之久,容城公子一戰成名,應聘擔任《申報》的特別記者,專寫雜文,沒想到擁躉漸多,每日報館都能收到幾十至幾百封讀者來信不等。
馮瞿以前從來不知道,她是這樣的性子,嬉笑怒罵皆成文章,潑辣鮮活。有好多次,他讀到容城公子的文章就不由笑出聲來,眼前浮現出她以前在他面前假模假式的狗腿模樣,幾度無語,暗暗懷疑她當時在心裡說不定也如報紙上刊登的文章一般罵他,只是沒有機會考證而已。
在那持續一月的初場罵戰之中,顧茗得罪了滬上有名的筆桿子屠雷先生。
屠雷先生是最早把陳晚香釘在淫婦的恥辱柱上的文人之一,戰鬥力旺盛,以往滬上報章雜誌的罵戰之中罕逢敵手。
這位屠作家也是留學歸來,以多情而出名。他在家有糟糠之妻的情況之下公然追求一名未婚名媛,還寫了數封情詩給那位名媛。
本來這事兒名媛不公開,別人大約也不會知道,但偏偏屠作家非要展示自己的情詩,於是成為眾人皆知之事。
屠作家一面向公眾展示著他的深情,一面對陳晚香大加撻伐,連同揣測容城公子與陳晚香有一腿的話也是他透露出來的。
於是有了那篇《兩面派先生》的文章。
“……屠先生雖然標榜為新派人士,但卻有聽壁角之癖好,對旁人情事瞭如指掌,實在令人費解。正如他一面對糟糠之妻不聞不問,一面深情款款不計報酬追求別的女士,還不忘向世人展示他的深情,連情詩裡的標點符號都恨不得拿來賣錢,當真令人欽佩之至。
……
假如要選一位兩面派,非屠先生莫屬,他的深情與寡情拿捏的非常有分寸,值得我輩效仿,在何種情況下做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相信屠先生已經給了我們最好的答案。
……”
馮瞿讀到這篇文章的時候,火盆裡的板栗“嘭”的一聲爆了起來,香甜的味道竄鼻而入,他彷彿在看一場舞臺上的話劇,只能看到一方的精彩言論,另一方躲在舞臺背後,聽不到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