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兒子在哪兒麼?」
「還是嬰兒的時候,他們就被抱走了。 我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兒。我也困難啊。 實話跟你說,我他媽過得真不容易。」
然後,她開始詳細地跟他講述自己的 心酸血淚史。那個支離破碎的故事裡,滿 是暴力的男人,滿是成癮、無知、忽視和 貧困,以及一種動物般的求生本能。這種 本能讓她拋棄了自己的親骨肉。因為,馬 琳壓根就不知道該如何養育孩子。 「所以,你不知道你那兩個兒子現在 在哪兒?」二十分鐘後,斯特萊克再次問 道。 「不知道,我他媽能幹什麼?」馬琳
苦澀地說,「反正她不感興趣。她已經有 個白人哥哥了,不是麼?她要尋找自己那 個黑人父親。這才是她真正想幹的事。」
「她問過你她生父的事嗎?」
「問過。我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她了。 他是個非洲學生,跟另外兩個人一起住在 我樓上。嗯,就在這條街,巴爾金路。他 很帥的,我買了東西回來,他還經常幫我 拿。不過,現在住在樓下的是個賭注登記 經紀人。」 在馬琳&iddot;希格森口中,這段求愛經歷
幾乎帶上了一種維多利亞式的體面。相識 的第一個月裡,她和這位非洲學生的交情 似乎只停留在握手階段。
「後來,因為他幫了我那麼多次,所 以有一天我就請他進屋了。我就是想感謝 一下他,真的。我可沒有種族歧視。對我 來說,每個人都是一樣的。&l;要喝杯茶 嗎?&r;我就說了這一句話。然後,」馬琳 說,殘酷的現實在紛亂的茶杯和桌巾間悄 然而至,「我發現我懷孕了。」
「你跟他說了嗎?」 「嗯,說了。他不停地說要如何如何 幫我,說一定會負責,讓我放寬心。但接 著學校就放假了。他說他要回家,」馬琳 輕蔑地說,「然後,他們就跑了。他們不 都這樣嗎!我能怎麼辦?跑到非洲去找他 麼?
「不過,我也無所謂。我不傷心。那 時候,我便開始跟迪茲約會了。他不介意 我肚子裡的孩子。喬走後沒多久,我就跟 迪茲同居了。」
「喬?」
「嗯,他的名字。」 她說得十分篤定。但斯特萊克想,肯 定是因為這謊話已經說過很多遍,所以她 才會如此不假思索,張嘴就來。
「他姓什麼?」
「我他媽不記得了。你跟她一樣。這 他媽都已經過去二十年了!穆姆巴,」馬 琳&iddot;希格森毫不臉紅地說,「之類的吧。」
「有可能是阿傑曼嗎?」
「不是。」
「奧烏蘇?」 「我告訴過你啦,」她咄咄逼人地說,
「是穆姆巴之類的。」 「不是麥克唐納?或威爾遜?」 「你搞笑吧,麥克唐納?威爾遜?來 自非洲?」 斯特萊克覺得,她和那個非洲人的關
系大概還沒發展到交換名字的地步。
「你說他是個學生?他在哪兒上 學?」
「大學裡。」馬琳說。 「哪所大學,你還記得麼?」 「我他媽不知道。我再抽根煙,你不 介意吧?」她語氣稍緩,補充一句。 「嗯,你隨意。」 她用自己的塑膠打火機點著煙,使勁 抽幾口,這種暢快感讓她的情緒稍稍平復 了一些。於是,她接著說道:
「應該跟博物館有關。附屬於博物館 之類的大學吧。」
「附屬於某個博物館?」 「嗯。因為我記得他說過:&l;休息時,
我會去博物館。&r;」她說的那個非洲學生 就像上流社會的英國人似的。儘管這種胡 編亂造簡直荒謬至極,她還是得意地笑了。
「你還記得他去的是哪家博物館 麼?」
「英&d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