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從垂拱殿步出時,宋顯琛已換下那身月白上衫、煙紫拖裙。
他套了件道袍,隨意束起頭髮,抹掉臉上的妝容,再無從遮掩羞恥與憤怒。
劉盛和餘桐等人小心翼翼護送他回寢宮,沿途半句勸慰也不敢多說。
穿過重重殿閣與宮門,太后的鳳駕已停在康和宮外,顯然聽到風聲,又沒膽量去議政殿閣受辱。
進入殿閣內,屏退左右,母子執手相看淚眼,無語凝噎。
良久,宋顯琛才對太后講述被發現身份的過程,提及他的茗茶含藥,引起尷尬事件。另有數名女眷尾隨,等他藥起效後,走近行禮,尖聲呼叫。
靜翕和紉竹沒來得及替他遮擋,鬧得人盡皆知。因他被當成謀害長公主的採花賊,眼看隨行的人護不住,他只能直接亮身份。安王妃不知真假,忿然拉他回宮面聖。
太后越聽越怒:“過去數年,咱們謹言慎行,如履薄冰,你何苦要在這緊要關頭去湊熱鬧?說了多少次!讓你少和木族長公主來往!你瞧瞧你……”
她氣極而泣,話說到一半,已是語無倫次。
“母親,興許我真沒有帝王之命……”宋顯琛難堪道,“上一回議政,我表現糟糕,沒準兒教人看破了端倪;再加上晏晏失蹤一日一夜,大夥兒四處找尋,難免令人起疑。”
“你怨我?”太后玉容慘淡,眸底恨意與悔意交織,語氣則滿是不甘。
宋顯琛悶聲道:“事到如今,我誰也不怨,只怨我自己。”
“不!要怨就怨宋顯揚和趙慕槿!”太后咬牙道。
宋顯琛猶自沉浸在暗淡無光的思憶中,卻聽太后四處撒氣,“晏晏那丫頭不是尖牙利齒麼?只會對自己的娘發飆,沒把朝臣們說通?“
“母親!”宋顯琛心情本已跌入谷底,再聞怨言,積壓多時的怒火陡然燃起,“您可以不把她當女兒!但她永遠是我妹妹!”
他中毒後對宋鳴珂羨慕過、嫉妒過、羞慚過,獨獨不存在怨恨。
時至今日,朝臣們與他們兄妹針鋒相對時,他為自己半句爭辯也道不出而倍感恥辱。
母子僵持不下,各自無話,眼光落在灼灼燈火處,彷彿每一下跳躍,都誘發內心顫動。
不知過了多久,殿閣外餘桐小聲徵詢:“陛下,太后娘娘,寧王求見。”
太后柳眉一揚:“六哥兒這是何意?來看笑話?”
宋顯琛起身整理袍服,道了句:“請他到到偏殿小坐,奉茶,我去更衣。”
他轉身對太后執禮:“太后娘娘請回吧!這段時日,若無旁的事,儘量少走動。”
太后聽他改了稱呼,明顯動怒,她心中氣苦,垂眸應聲而去。
當宋顯琛換過一身素淨袍服,領餘桐步入偏廳時,意外發覺,寧王仍穿著原來那身青色武服,英氣勃發。而其身旁卻多了一人,高大魁梧,俊顏如玉,正是秦澍。
宋顯琛知安王把大表哥外調,換回了秦澍,但沒料身在宮外的秦澍,能如此快趕回。
“陛下。”二人躬身行禮。
“無需多禮。”宋顯琛自行落座,狐疑打量來者,猜測對方來意。
寧王以銳利目光掃向四周,確認無人竊聽後,方問:“陛下,臣弟拜訪,只想問個清楚明白。您能否告知,到底怎麼回事?”
宋顯琛和寧王不熟悉,卻早知宋鳴珂待其親切,遂簡略說了來龍去脈。
“那……這些年來,皇位上的人,真是姐姐?”寧王似乎仍難以置信。
宋顯琛點頭:“我揣摩重臣們的意思,是打算等二哥回京,再為他洗脫當年私通的罪名……”
寧王嘴角挑起不屑的冷笑:“還能洗?怎麼洗?我和姐姐、霍家哥哥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