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遠房堂兄,與之連夜逃出北海。
玄衣人不敢公開郡王妃自殺之事,堂兄和僕從們真以為饒蔓如由玄衣人送至船上。
但紙包不住火,資訊終究透過府中的僕役傳出。
堂兄、乳母和丫鬟等人哀痛之餘,仍謹記主子的遺命,繞道低調北歸,唯求將蘭汐交到饒相手中,不料遇到同樣繞道南行的宋顯揚。
宋顯揚痛失嬌妻,本已悲傷難耐,乍然見到女兒天真可愛的笑容,被凌遲的心似漸生出希望。
他以戰慄的手接過饒蔓如的遺書,玉箋含香,筆跡清麗,僅有寥寥八字——生死兩茫,願君珍重。
字字錐心刺骨,奪他魂魄。
宋顯揚無力細究饒蔓如因何而死,他滿腔悲痛逐漸化為怒火——安王逼死了他的愛妻,連累他的孩兒胎死腹中!
誠然,安王給予他生命,卻使得他引以為傲的血統遭到玷汙,常令他有無顏面對兄弟和祖先的愧疚與窘迫。
安王絕非他想要的父親,但饒蔓如是他窮盡一生想守護的妻子。
這份憤怒與屈辱,他如何能忍?
如今逼他謀逆篡位的生父在京等著他聯手開創未來,可那已不再是他想過的人生。
天下之大,進退無路。
作為兒子、丈夫和父親,宋顯揚自問過於懦弱,但這一次,懦弱也許不是壞事。
…………
京城,三月末,桃花簌簌而落,人間勝景處處透著春意難留的哀傷。
久居長公主府,宋鳴珂過著平靜無人擾的日子,心靜如平湖,直至某日聽聞一離奇的訊息。
——北海郡王失蹤了。
宋鳴珂頗覺震驚,如此利於宋顯揚的局面,他遲遲不上京也就算了,還玩失蹤?莫非另有所圖?
而饒相家中驚聞的,不止這一樁詭異訊息。
饒相與饒夫人從飛速回京的饒家僕役口中得悉,他們的寶貝女兒,無緣無故自殺了,且此訊息受當地壓制,一直沒被公開。
外加姑爺宋顯揚和外孫女蘭汐不知所蹤,饒府上下懷疑是皇帝或長公主所為。
他們敢怒不敢言,沉浸在無限悲慟之中,徹夜哀哭。
待至半夜,長媳劉氏忽然記起了什麼,忐忑問起饒夫人:“母親,蔓如先前回京歸寧時,是否給過您一件信物,說讓您……無論如何,切勿丟棄?”
饒夫人抽抽答答地泣道:“人都不在了!你這孩子!怎麼盯著她的物件?”
“母親!”劉氏倍感委屈,“蔓如上回離京前,曾私下告知,如將來北海郡王府有突變,而她不在京城或……或出了岔子,就由我來提醒您,她早把重要憑證交至您手上……可她沒詳述是何物什……”
饒夫人一愣,仔細回想,確實有一回,饒蔓如等孩子入睡後,屏退左右,贈予她一把鑲滿寶石的異域銀梳,還強調,放置銀梳子的長條型紫檀木盒,是用南洋一帶的珍貴木料定製的,請她記得收好,千萬別弄丟。
而今細想,女兒強調的是盒子不能弄丟,而非梳子!
難不成,那木盒子有夾層?
…………
每日天色未亮,寧王就從睡夢中被內侍喚醒,迷迷糊糊由宮人伺候穿衣,依照宋鳴珂定下的規矩,日日聽政。
下朝後,他沒時間練功,得陪著安王處理來自全國各地的奏章。
當中有半數為極其無聊的請安摺子,從問候宋顯琛,到問候寧王和安王,都有。
寧王百無聊賴之際,逐一用筆在上面亂戳“安”、“甚安”、“諸事安”、“本王長高了”、“本王又胖了”之類的批覆。
快把他悶死了!
自出生起,因生母出身卑賤、位份低微,他從沒被人重視過,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