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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鳴珂回憶前生,趙太妃在愛子登位後,不干預朝政,長伴青燈於西鄰的一座庵子。
看來,繞來繞去,還得走回原路。
叔侄二人低聲交談幾句,先後回到宴席上,各自開懷暢飲,假裝這番對話不曾發生。
宴席散時,趙太妃紅唇輕啟,眼光閃爍未定,屢屢欲言又止。
宋鳴珂猜到她所想,復笑道:“太妃適才所請,朕細細考量過,覺著不合適。”
“陛下!”趙太妃臉色煞白,因身子輕顫,珍珠耳墜的華光亦隨之顫動。
“太妃玉體欠安,不宜車馬勞頓。南下路途遙遠,若出差池,朕沒法跟二哥交代。”
宋鳴珂突如其來的一句“二哥”,顯得格外親和。
“陛下……”趙太妃淚光泫然,“可是揚兒他……”
宋鳴珂淡聲道:“太妃若想求他們一家平安,不妨誠心禮佛,以求菩薩護佑。來日孩子平安誕生,朕定會讓二哥攜子入京,與大夥兒相聚。”
趙太妃顫聲道:“禮……禮佛?”
宋鳴珂壓低嗓音:“天家血脈的孩子,自有祖先保佑。但……近日波折連連,太妃多敬神佛,必有好處。”
最後那句說得含糊,太妃略一思索,已然明瞭。
說得玄乎些,是借趙國公傷天害理之行嚇唬她,讓她求佛祖護佑無辜的孩子;背後暗示她少動歪腦筋,找個無人之處靜心思過,方可保家族平順。
趙太妃垂眸應允,眸底一道寒光不經意滑向安王所在。
宋鳴珂細察安王的反應,見他笑貌溫和,正和晉王、寧王兩名侄子閒聊,似對於趙太妃的目光並無留意。
“太妃識大體,朕甚感欣慰,”宋鳴珂動作優雅地拭淨雙手,緩緩離座,“據聞西山的虛明庵清淨,景緻相當不錯。太妃先去住個一年半載,等二哥回京,朕自會派人接應。”
趙太妃低低應道:“謹遵陛下聖命。”
宋鳴珂交代了兩句,親送太后謝氏回慈福宮。
殿外稀星璀璨,宛如零零碎碎的小眼睛,於高寒處窺視人間的悲歡離合。
母女二人先後坐上腰輦,因距離太遠,一路無話。
但從太后的眉眼神態可辨別,對於宋鳴珂的安排,她頗為滿意,眸光交接時,依稀帶著讚許。
宋鳴珂自覺此策既讓太后舒心,又可提醒宋顯揚莫要輕舉妄動,更大大打壓趙氏一族的氣焰。
堆積兩世的惡氣,彷彿到這一刻,才得以消解。
她抬望如潑墨暈染的天幕,星火相耀,忽覺這片寧靜安適來得過於輕鬆。
上輩子的春末,同樣的一片星空下,她度過的是最煎熬的時刻之一——外祖父遭流放,母親病逝。
相較而言,趙國公的事秋後被揭露,因朝中無人敢議論,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不了了之。
今生她提前獲得先機,派人緊盯,外加霍睿言的江湖朋友陰錯陽差救了證人,趙國公的罪證無從掩蓋,事發比起上一世整整提前了大半年。
宋鳴珂偶爾會想,倘若當年秋天,她沒去東海之濱,而是留在京城,事情會否有不一樣的走向?
仔細回顧,那時安王絲毫不介意她喪母不足一年,便力邀她東行散心,恰恰處在趙國公事件爆發之前!
她倒抽了一口涼氣,難以言述的異樣感,如這乍暖乍涼、無孔不入的夜風,以最隱秘的方式,悄悄融進她心頭。
原本定在三月中旬的武舉殿試,因趙國公一案牽扯極廣,一而再再而三順延至四月上旬。
過去兩月間,秦澍已在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承辦的“步射”、“馬射”、“舉重”、“馬槍”等專案中取得優異成績,而在文章考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