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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鳴珂緩步走出大殿,龍袍於風裡翩飛,勾勒出她瘦削的小身板。
放目而望,她沒來由記起,重生後初次站在此地的心情。
旭日光耀下,宮闕樓閣依舊燦若明珠,萬戶之都仍然廣廈林立,青天之下依然山川明秀。
而她亦如當初許願那般,將新生中窺見的一線生機攥牢在手。
“陛下方才,真叫人歎服!”霍銳承邁步而近,禁不住讚道。
宋鳴珂微微一笑,眸光沉著。
於她而言,這僅僅是個開始。
久立無語,她挪步繞殿一週,滿心苦想的是,先前的措辭是否足夠嚴謹,態度會否傷及君臣之誼。
尤其,她代表的是仁君宋顯琛。
行至西北角,她心念一動,回頭問道,“二表哥離京已有四日了吧?”
千里來回,也不曉得,他會否遇到不平順之事。
少了霍睿言,就如心頭缺了一角,任何歡愉與喜慶都會悄悄漏掉。
霍銳承從她眸底的關切讀懂了言下之意,咧嘴笑道:“陛下放心,他閒時四下走動,會照顧自己的。”
“他走後,定遠侯府可曾有異狀?”
“沒什麼,倒是他上回撿的那隻貓,一天到晚滿府亂竄,到處尋他,煩不勝煩。”
霍銳承豪邁奔放,不拘小節,對貓貓狗狗不敢興趣,談論此事時,無奈搖頭。
宋鳴珂活了兩世,對小動物一向憐愛。
上輩子寂寞時養過幾只貓,陪伴她數載的也是一隻三花貓;今生忙得暈頭轉向,竟連根貓毛也沒摸著。
記起當時霍睿言被貓纏上時,她讓他先收了,離京後轉給“晏晏”,遂淡然一笑。
“貓看似驕傲,實則有心思細膩之時,三色|貓的性情更是難以琢磨。改日送宮裡,我替他養一段時日。”
“這……”
霍銳承傻眼——當今天子,竟無聊到關照臣子家中的貓?
宋鳴珂未多作解釋,繼續前行,踱步回御書房。
霍銳承只得尾隨在後,補了句:“遵命。”
…………
次日清晨,曉來雨過,白玉鋪造的地面殘留一灘未清除的積水,倒影著宮殿上檀木飛簷。
少年君主儀表非凡,容顏如玉,立於廊前,對著水漬發呆,會陷入深思,蹙眉、哀嘆、淺笑兼有。
宮人們狐惑不安,不知該清理那灘水,還是留著供其觀賞。
陡然間,遠處貓叫聲打破這微妙的靜謐。
宋鳴珂頓時精神一振,笑而出迎。
“陛下!”霍銳承邊走邊抱怨,“您這說風就是雨,可沒把我愁死!”
分明春夏之交,他快步奔來,額角密密細汗閃著光芒。
宋鳴珂見狀樂呵呵:“你堂堂一御前衛官,連只貓也搞不定?”
“姑且不談這傢伙刁鑽古怪、東竄西跳,我能將它毫髮無傷拿下要費多大勁兒!單說這帶貓進宮之事,便得受重重檢查、多方刁難。”
“是我之過,忘了給你一道手諭。”宋鳴珂扭頭去看貓。
這三花貓體圓臉圓,眼睛也圓,三色的毛分佈甚是均勻。
因額頭布了黃色與黑花紋,眼睛以下又雪白雪白的,生得霸氣之餘又十分可愛。
它憤怒瞪視宋鳴珂,發出“嗚嗚”聲,全身毛炸起,更像一個圓球。
宋鳴珂被它逗樂了,示意讓霍銳承把籠子擱在石桌上。
她彎下腰,將視線降至和貓同一線,並對它不停眯眼睛。
“陛下這是何意?”霍銳承摸不著頭腦。
餘桐等人也悄然圍攏,被宋鳴珂揮手製止,“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