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韞玉一怔,暗道他扮昏君的時候日日都過來,而今居然都不來睡了。
“皇上很忙嗎?”
“是。”長春心想,還很累,等那楊凌一走,他過得會兒進去看,發現皇上趴在御桌上睡著了,這恐怕都是拜娘娘所賜,故而剛才他詢問皇上可要回延福宮,皇上一口拒絕了。
娘娘今日得獨守空房。
長春告退而去。
陳韞玉歇下了,看著那半邊的空床有點不習慣,但同時,又有點如釋重負,就是睡著前,想起太后又翻了個身,是不是明日去試探下皇上,看看太后到底如何了。
唉,可是想到他而今的樣子,總覺得心裡毛毛的,她嘆口氣。
昨日事情多,太累,她睡得很沉,正當香甜,肩膀卻突然被人扣住了,很是用力,叫她有點疼,陳韞玉心煩,嘟囔道:“別吵,叫我再睡一會兒。”可那人完全不聽,將她整個扳了起來,低喝道:“娘娘,都這什麼時辰了,皇上早朝都回來了,你還在睡,像話嗎?”
宋嬤嬤的聲音!
陳韞玉嚇一跳,猛地睜開眼睛,就瞧見宋嬤嬤站在床前,不怒自威。
她連忙揉了揉眼睛。
宋嬤嬤從桂心接過來擰乾的手巾給她擦臉:“娘娘,該起了,奴婢已經叫膳房準備蟹黃粥,松黃餅。”
“宋嬤嬤……”陳韞玉眨了眨眼睛,結巴道,“真是,真是你?”又看向旁邊的桂心,“桂心,你也是真的嗎?”
這孩子,嫁入宮裡快一年了,還是這般性子,宋嬤嬤手腳麻利得給她穿衣服:“娘娘,是奴婢,桂心也是真的,昨日皇上吩咐二老爺,送兩個奴婢過來,老夫人便是叫奴婢們來了。”
想起二夫人欣喜掉淚的樣子,宋嬤嬤擦擦眼角:“娘娘放心,家中一切都好。”
不是夢!
陳韞玉喜得差點哭,伸手抱住了宋嬤嬤:“真是你啊,嬤嬤!我以為一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娘娘暗地裡不是討厭死奴婢了嗎,管東管西的?”宋嬤嬤笑,給她繫上腰帶,“奴婢這次來了,老夫人還是千叮萬囑,要奴婢伺候好娘娘,今兒這第一件事兒,便是趕緊去給皇上道謝。”
“真是皇上吩咐的?”陳韞玉實在沒想到,祁徽會那麼做,當初太后娘娘可不準帶任何人呢。
“還能是假的?沒有皇上吩咐,奴婢們私自入宮,是要掉腦袋的!”宋嬤嬤抬起頭瞧著她,微微一笑,“娘娘得皇上喜歡,老夫人甚是高興,叫娘娘不要辜負了聖意。”
而今,他們一家的命,所有的運道,都系在陳韞玉的身上了,老夫人十分重視。
“娘娘好好想想,怎麼答謝皇上罷。”宋嬤嬤意味深長。
陳韞玉心頭咯噔一聲,想到昨兒為個玉墜,差點沒累死,到現在膝蓋都在痠疼,這會兒又多兩個貼心的自家奴婢,她不得要活活累死嗎?陳韞玉想哭,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報答祁徽了!
偏偏宋嬤嬤好可怕,用完早膳,千催萬催的叫她去文德殿。
沒奈何,帶著一家子的命,她提著御膳房做得點心,候在外面,等待傳話。
誰想那臣子們一個接一個得進去,半天不出來,長青瞄了她一眼:“娘娘,形勢緊迫,皇上恐怕沒空見娘娘了。”也實在不能見,瞧這娘娘打扮得花枝招展,國色天香的貌,要一進去,皇上沒把持住,明兒早朝都不成了,趕緊哄走了事。
陳韞玉心頭半喜半憂,喜的是,今兒總算不用報答了,憂的是……這文德殿再不復往日,這男人也不復往日,她回頭慢慢走去,心裡想得竟是那天,他予她簪花,想得是去白河,他緊緊握住自己的手,想得是,那天夜裡,他為她放得孔明燈。
甚至於是,初次相見,他慵懶得躺在龍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