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的黑布在急促的動作中落了下來,她看著面前的人,沒來由的心裡酸楚,眼眶中滾下一顆淚,木訥而遲疑道,“陛下……你怎麼、怎麼變成這樣了?”
修長冰涼的五指撫上他的臉頰,還是跟離開前那樣,英俊沉穩,像工匠在大理石上精雕細琢的產物,最大的不同,就是原本那雙如潭水般深沉的眼眸泛出了紅色,如天上一輪血月。
“不好看?”他捧著貴妃的臉頰,小麥色的手指在細膩如脂的面板上摩挲片刻後,又再度重重吻了下來,像要將分開二十多年的量一次補上,不給一點兒喘息的機會,“你不喜歡?”
“好看。”她快喘不過氣時,他終於鬆開自己,得到片刻喘息後,貴妃深呼吸兩口氣,然後抱緊他,整隻狐狸都緊緊縮到懷裡,“對不起。”
失而復得,他將頭臉埋在她肩上,靜靜感受柔軟的氣息,那種漫長無邊,心如死水般的寂寞像高山上的寒冰,一點點地碎裂融化,然後往下靜靜流淌,靜謐溫柔。
“我還以為,你忘記回家了。”他撩開黑色的長髮,凝視著她一如過往的容顏,原本以為會將她吊著打一頓,但那麼多話梗在喉嚨裡,只問了一句,“這些年,你去了哪兒?”
“我第一次去天庭太激動,忘記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剛回來就發現你不見了。”貴妃抱住他,像知道自己做錯事,還是很荒唐的大錯想求得原諒,又不爭氣地落了淚,還一個勁兒地往他懷裡靠,拼命拱拱要抱抱,“對不起,秦昭和,我不是故意要離開你,讓你白白在宮裡等了這麼多年,還等不到我。”
皇帝陷入了沉默,就這麼摟著她,不言不語。
空等這麼多年,卻得到一個啼笑皆非的答案。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譬如蕭懷櫻嫌他窮嫌他摳,就把用大把大把的金山銀山將她堆在中央,閃得她回心轉意;如果她紅杏出牆變了心,就殺了對方,再將她抱回來,鎖在金屋裡日夜造只小狐狸;再如果,她只是想換個地方呆,她想去哪兒,他就攻下哪,給她當後花園築巢弄窩。
但玩忘了這個答案,竟讓他無語凝噎,恨不得*死在這兒。
“但你為什麼……”她摸著他的臉,忽然想起姥姥過去說過,魔的眼睛是紅色,“墮、墮魔?”普通人是不會墮魔的。
他握住她的手,塞進自己懷裡,又再度低頭吻住她,在唇上輕輕道,“執念太深,回不到過去般灑脫,所以墮了魔。”
末了,像是自嘲,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可你沒有修仙,也不是妖,怎麼會墮魔。”她還想再追問,被皇帝翻身壓下。
“不說這些,你心裡不清楚,現在應該做什麼嗎?”
記過還是……一個字兒都問不出。
蕭懷櫻看著過去的自己跟帝君各種不可描述,面紅耳赤到難以置信,她上輩子……曾經是這麼膽大妄為恃寵而驕的狐狸嗎?
甚至還敢將帝君壓在身下作威作福。
她聽著帳子裡飄出來的聲音,像被烤熟了一般,剛想背過身不敢去看,可眼前的畫面又再度消失。
蕭懷櫻以為是跟之前相仿的切換,木木回過頭,仔細將前因後果聯絡起來。皇帝是帝君下凡歷劫時的身份,花神說,他曾在歷劫時跟一個女妖精不清不楚。
而那個女妖精就是她……
兜兜轉轉,竟然又碰見了,像是百轉千回後逃不開的夙命。
從理論上說,神明歷劫後,應該重返天庭,可帝君卻墮了魔。蕭懷櫻在黑暗中冒出一陣冷汗,在那兒之後的畫面突然中止了。
她睜開眼,胖橙子一臉激動地拉住她,“櫻櫻你看見什麼了?”
蕭懷櫻抬頭望向葉卿,“為什麼沒了?”
女巫側過頭,面無表情道,“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