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娘立刻挽住寶茹的手臂十分自來熟,道:“我當然知道!我們三人自不必說,還有悅東樓周家的大娘子,蓮花巷香料鋪子龔家的小娘子,這都是你蒙學時的同窗也不必我再說。只說還有三個,一個是鼓樓北街‘百繡春’莊家的姐兒莊麗華,我倒是沒見過她,只知道她有一手家傳的好針指,不過也是,她家開著繡坊啊。另一個張愛姐我卻很熟,她家雖離我家不近,但生意卻在我家隔壁,是開布莊的,‘樂意祥’是她家的店號,她最是人小鬼大,咱們中她定是最小的,她是臘月二十九生的嘛......”
寶茹幾乎已經被白好娘驚住了,她自來古代就沒見過這般能說的,不若現代多得是碎碎念,古人說話受書面語影響多少簡略一些,況且女子有一條規矩就是禁‘多口舌’,即使沒人把這太當回事,婦人小姐閒聊時依舊很八卦,但至少不會哪家讓女孩子變成這樣多話的。
蔣玉英卻是見怪不怪了,與白好娘倒了一杯茶讓她歇口氣,趁著她喝茶停下來了,與寶茹說:“還有一個是‘洛園’姚家的三娘子姚素香,她家與悅東樓周家是同行來著,兩家又住得近,你認得她嗎?”
寶茹搖頭,坦誠道:“聽周媺說過一兩回罷了,因與我是本家倒是記了一耳朵,但實在是沒見過的,只是周媺與她很是熟識。”
三人又待說些話,卻有婢女來告知眾小娘子要開‘大業酒’了——‘大業酒’就是女方中午喜酒正餐。一眾女孩子隨著婢女往開席的大堂去,只見女方家正廳四扇大門全開,正廳裡頭擺了六七席,其餘的便開到了捲棚底下。
其實按著白好孃的身份她本該坐到正廳裡去,只是她不樂意,便打發了她娘遣來的小丫鬟,只道:“今日認得了一個新姊妹,她與玉英都在外頭,我一個人有什麼趣味,告訴太太我就在外頭坐了!”
三人坐定在一幫小娘子的一席上,倒也適宜,此時正好對面的戲臺子上也開唱了。寶茹不大看戲倒不知唱的是什麼,總歸是一些喜慶應時的劇目。白好娘似乎也不精於此道,只道:“竟不知唱的什麼?哪裡請來的小唱,往日多少還能知道是個什麼故事,今日卻是什麼都不知道了!”
倒是蔣玉英很懂,給白好娘挾了菜,讓她少說些,這才道:“這是最近才從揚州流行的崑山腔,聽說大有壓倒弋陽高腔的勢頭,不說別的,只說揚州鹽商府上如今都不唱高腔了,別處如何不學?”
聽了蔣玉英的話白好娘卻更不屑了,似笑非笑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都是一樣愛擺空架子的,這樣的小唱班子只怕是一等身價不止,若真是家底厚實便罷了,偏偏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呢!”
寶茹自是不知白好娘怎麼才認識自己就敢和自己說這樣的話,難不成是交淺言深?只得對著蔣玉英苦笑,蔣玉英抬手端著一杯蜜水像寶茹示意,一飲而盡,大有以後與她共勉的意思。好在好娘不是不知深淺的人,剛剛那句話她卻是小小聲說的,她又坐在蔣玉英和寶茹之間,倒沒被旁人聽去。
寶茹對白好娘這樣‘出格’倒是沒什麼惡感,一是因為她對白好娘印象同樣很好,實在難有排斥,再就是之前寶茹也聽說過這樁婚事裡頭的一些流言。
這新娘子其實與新郎是早有些首尾了的,一時大意竟然珠胎暗結。好在還算門當戶對,兩方長輩坐在一塊兒商量,只能一張蓋頭遮掩了去。說是遮掩,但今日來婚宴的只怕九成九的都是再清楚不過的,大家都是熟人,總有一兩個知道些影兒,既然有人知道了,那便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何況這事蹊蹺得忒明顯,從問名到親迎居然只一個多月,也太不講究了!知道內情的人一想就知:手腳不快些女孩子的肚子就要遮不住了!
未婚先孕,在古代絕對是醜聞,在這個時代能做出這樣事情的也絕對不會是正經的公子小姐。雖然不能說這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