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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一天。
這是今年校刊的主題。
「聽國文老師說這次的主編很厲害。」
「對呀,好像是今年文藝獎新詩和小說的第一名。」
「哇,不過程度那麼高,我們可能也感覺不出來吧。」
「哈哈哈。」
馮諾諾默默聽著一旁同學的對話,他們口中談論著的正是戴雲裳。之前賴維維在介紹戴雲裳時曾與自己提起這件事,她差點沒給忘了。
翻開第一頁,上頭靜靜躺著一行字:我們都在等待,總有一天——
她吞了吞口水,腦中浮現前些時候戴雲裳向維維交談時的神情。
令人在意的是,眼神一向銳利的戴雲裳那日竟柔和異常,明明幾刻前還咄咄逼人的問著話,卻又在轉眼間如釋懷般鬆開緊迫盯人的視線。
那是怎麼一回事呢?會與這四個字有關嗎?
「總有一天……」她的眼皮微微垂下,低聲呢喃起。
自己也曾幻想過那一天。
想和他手牽著手,一同望著天空發呆,甚至連牽手也不必。
然而當時這個「他」並不是賴維維。
「對了,諾諾,我沒記錯的話,新詩組的第二名是孟凡吧。」
同學唐突的一問令她猛的回過神來,點了下頭後,再次被捲入自我意識的漩渦裡。
接續方才的思索。再說得更明白些,「他」是孟凡。
這個有些吊兒郎當的傢伙曾是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他話中聲聲「馮諾」曾是她喜悅的來源;他的一言一行曾是她最要緊的事。
曾經是這樣的。
喜歡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兒,總在一夜之間綻放,卻也在短暫的花季之後迅速凋落。
倘若把自己的心比喻成一座花園,時間一點一滴侵蝕她對孟凡的喜歡,而辛勤替另一朵花澆水的維維則促成了另一段喜歡的綻放。
花謝了,又開了。
※※※
「喂,馮諾。」
「咦?你、你叫我嗎?」
「對啊。」
「我叫諾諾。」
「可是疊字叫起來怪彆扭的,我不想要。像我一樣取個單名很帥呀。」
「這種話是你自己說的嗎……」
男孩聳聳肩,回以燦爛的笑。自此,凡孟凡一喊「馮諾」,所有人都曉得他在找誰,再沒有一聲糾正。
她可以在心裡接受、原諒他做的每件事,犯的每個過錯,因為在她心裡,孟凡是拯救自己的那個人。
——「其實和你打球挺有趣的。」
——「你在幹嘛啊?超白痴的。」
——「欸馮諾,你想考哪間學校?」
他們說了好多好多話,卻從來不曾去碰觸那一件事。
「孟凡,你喜歡馮諾諾吧?」
「胡說八道甚麼啦!」
「不是嗎?」
「你別亂講話。」
偶爾會聽見孟凡與其他同學諸如此類的對話內容。大部分時候她會假裝不知情,可漸漸的,她心裡的「總有一天」慢慢被「不可能的」取代。她試著摀住雙耳,卻擋不住孟凡一次次否定的話語。
是啊,這般懦弱且說不出心裡話的自己,不會討人喜歡,頂多只是得到他人的包容。
繼續保持現狀吧。
說也奇怪,新生訓練那天,當馮諾諾踏進教室發現孟凡也出現在裡頭時,雖是萬分驚喜,她的心卻不再怦然而動。她覺得自己心中對他那分喜歡的情愫似乎已消失無蹤,怎麼找都找不著。
相較於失去甚麼時的慌亂感,她感受到更多的是一種坦然及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