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和在擊潰鄭天師的大軍之後,並沒有據長州之險而稱王,反倒是著重整飭教務,排除異己。
教中諾人雖頗有微詞,卻又無可奈何。
至於所謂的內門外門之論,則就此終結。姜和既不跪老教主的牌位,且對於所謂的教規不理不睬,可謂是教中第一離經叛道之人。
“什麼弟子在外不得結交平民?這都是什麼破規矩,在我這裡通通不作數。”姜和大筆一揮,衝手中的刑典冊子劃之過去。
亂世英雄,誰還問出身呢?
姜和一連在巫樂殿坐了七日,指揮眾人整理典籍,尤其是那些稀有的武功秘笈。
若說他對這些稀奇古怪的武功不感興趣,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秘笈一拿到手中,他便開始了自己的學習。對此,一眾長老也不敢有什麼意見。
那張長老見姜和習武甚少章法,不由得奇道:“姜教主,您這練武的路子還真是怪。”
“因為從來沒有人教我。我只能靠我自己。”姜和淡淡地一笑,“張老若是有空,勞您指點一二。”
畢竟無論這個所謂的張長老,和兩朝太傅姚峋是何等關係,對自己一定是有利無害的。只是這人既肯助自己,那必然是有理由的。
說到理由,那還要從仙樂朝風氏與前周寧氏的恩恩怨怨說起。
姚氏畢竟是巫族中人,像太傅姚峋那樣的大聖人,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那張長老倒是沒想這麼多,興致勃勃地笑道:“練功者,以練氣為上,教主雖英明神武,有時都免不得心浮氣躁。——西蜀為屈氏所篡,也不是毫無緣由。”
姜和沉吟半晌,想要張口,卻又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教主勿憂。”張老兒笑呵呵地湊了上來,“姚太傅是憂國憂民之人,故而憂思過重,驟然亡故。小老兒一生無所繫,雖於青史之上無名,卻能修得無上天道。就看教主如何取捨了。”
“我……是修不得無上天道的。”
說起來,鄭天師還算得上是他的知己。他們都一樣,既想建功立業,又想風流一世。
這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算了,我到底只是個酒肉和尚。若是得了機會,斷斷不會古佛青燈了殘生的。”姜和哈哈大笑,“倒是老先生你,可修成正果了?”
那張老兒也不惱,只幽幽地嘆道:“我啊……快了!快入土了!”
“不好意思啊……”
“人生當有騰龍之志,只可惜潛龍在淵。說到底,你才是神仙啊!”老頭兒一臉幽怨,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是誰說不老宗師只是個傳說來著?
也怪他,當初歸順誰不好?非和巫臣他們扯到一塊,非要復活那殺千刀的仙樂朝少帝。
當初當初,悔不當初。
姜和才不管那麼多呢。什麼贏不贏得了,最重要的是要及時行樂。“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李太白的詩,要的就是那種風骨。
潛龍在淵當如何?
姜和微微一笑,長劍猛然刺出。
蟄伏伺機,以待天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