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起身,跨出門去。
電話接通後,兩個人同時說話。
“少管閒事,讓誰住是我的自由!”
“這件事如果讓爸知道了怎麼辦?”
葉泊語面無表情,“你在威脅我?這話不該我問你嗎,如果真讓爸知道怎麼辦,你猜他會不會也懷疑你?又不是我有皇位要繼承。”
“你知道的,我不是這個意思。”葉汶宇端得四平八穩,“只是你太不小心了,就這麼明目張膽地讓他住在那棟公寓裡,我能發現,旁的人也會注意到。泊語,你不能次次指望我給你收拾爛攤子。”
這就是威脅。
葉泊語可以和隨機一個路人口嗨,也可以在整個圈子出櫃。畢竟這個圈子裡真真假假爛事一堆,沒人會不識相跑到葉家說,我知道一個秘密,你家二少爺是個gay。
但向塢的存在絕不能暴露在葉盛面前。
封建大家族怎麼能允許同性戀這種存在呢?
天平上的砝碼在傾斜。
晚上沒有吃飯,但葉泊語的胃裡已經開始翻騰。
當初葉汶宇找到他,讓他回去,繼續維持父慈子孝的虛假場面,葉泊語認定他哥一定是瘋了。
那年葉泊語十八歲。
葉汶宇見勸不動他,便說這是最後一次,我做東,你赴約,從此葉家和你沒關係。
那是夢裡未能上演的後半段。
自那天推開那扇門,看到迷亂的人群、交疊的肉體,燈光閃過他的眼睛,同時也刺痛他。
然後就到衛生間吐了。
葉汶宇拿著酒杯,一副優雅的精英模樣來到他身邊,把紅酒遞給他,“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他們玩這麼大,你不喜歡男人,我回頭會安排……”
葉泊語沒接那杯酒,彎身到盥洗池漱口,沖掉汙濁,那股反胃感沒消退,還不斷地翻湧。
鏡子裡,他看著他哥,第一次見識到真正的葉汶宇。
他不知道這樣糜爛墮落的生活有幾分是葉汶宇自己的選擇。
但是,他逃不掉的。
當初楊悅可選擇把他帶走,此後的十年,兄弟倆過上截然不同的人生。
“泊語,媽臥床的那幾個月,一直是我在身邊照顧,她跟我說了很多話,她當時腦子已經糊塗了,一直拉著我的手,說她對不起我……”
“夠了!”
葉泊語的腦袋脹痛,喉嚨發苦發澀,想起方才看到的畫面,還是止不住作嘔。
他抗拒人和人之間的親密關係,肉體的糾纏,笑容猖獗而尖叫聲淒厲。
那其中沒有任何情感,只是慾望堆疊著慾望。
他又想吐。
葉汶宇說:“泊語,你會幫我的,對不對?因為你是我弟弟,我們是一家人。”
葉泊語討厭彎彎繞繞,討厭那些隱藏在虛偽對話裡的真相。
葉汶宇沒有點明,但葉泊語知道他哥更想說什麼。
葉汶宇說:“爸希望你回來,不管怎麼說,你是這個家的一份子。”
葉盛沒幾年活頭了,他想要什麼就給他,這樣才不會在臨死前出什麼么蛾子。
——這也是葉汶宇親口說的。
葉汶宇不允許他逃。
他必須留在這個地獄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