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李之洲慢慢地就失去了很多對這個世界的期待和慾望。
“那就現在補回來。”于思煜笑著遞給他剝好的棒棒糖,然後自己又拆了一個扔進嘴裡,“明天給你帶跳跳糖。”
“又不是小學生。”李之洲盯著手上的棒棒糖,捏著棍子轉來轉去。
于思煜從嘴裡拔出了糖,很幼稚地朝李之洲吐了吐被色素染成橙色的舌頭,舔了舔上嘴唇,“你就當重新長大一次。”他說著,又將糖塞回嘴裡,一邊臉鼓囊著,“這一次我陪你一塊長大。”
李之洲的目光落在了于思煜舔得溼潤的嘴唇,嘴裡開始不自覺地分泌唾液。他抿住了自己的嘴唇,吞了一口唾液,將糖果塞進嘴裡。
糖是甜的。
于思煜的嘴唇應該也是。
人不能嚐到甜頭。
因為人的本性太過貪婪了。
只需略略舔到那麼一點,就會慾念橫生。
最近於思煜與小河之間形成了一種非常微妙的關係。小朋友在出乎意料的地方展現出匪夷所思的智慧。比如她非常清楚于思煜不喜歡她喊自己媽咪。
一旦于思煜不准她吃太多零食或者看太久的電視,她就拼命地跟在於思煜屁股後面喊媽咪。
于思煜忍無可忍的時候就會動手,“不準喊!再喊我要撓你了!”每每這種時候小河就會又叫又笑地逃跑。然後在這一大一小兩個人會在李之洲不大的公寓裡嘰裡呱啦地鬧成一團。
李之洲總會安靜地在旁邊微笑著旁觀。
他的生活空間好像從來沒有這般熱鬧過。
過去十多年他居住在一間破敗的小屋子裡,那裡堆砌著父親的失望和母親的淚水,總是充斥著苦大仇深和忍辱負重。李之洲小時候總覺得那間屋子裡住著沉默的神靈,這樣就能解釋為什麼父母連吵架都是低聲細語的。
他從來不敢在那間房間裡大聲說話,似乎稍稍提起一點音量,便會引起神靈的不滿。他害怕自己的不敬會招致更多不幸降臨。
李之洲在出神的時候,小河忽然跑了過來。她抱住了李之洲的腿,仰起頭來對著他眨眼睛。李之洲對著她友好地抿嘴微笑,伸出手替她整理好跑得亂七八糟的劉海。
“爸爸呀。”小河仰著臉笑,“我愛你。”
李之洲忽然一愣,小河就鬆開他跑了。她跑回了于思煜身邊,得意洋洋地說:“媽咪!我說啦!”
“你可太棒了。”于思煜熱烈地表揚了她,還不忘重新強調了一遍,“不要喊我媽咪。”
蘇澈不會教小河說這樣的話。得不到愛的人往往最忌諱說愛。
這樣的話只可能是于思煜教的。
教她說,又像是借她的口說。
李之洲看著于思煜的側臉,看著他微微低垂的睫毛和苦笑著的嘴角,心裡像是下了一場雨。
從零零碎碎的零食開始,每一點溫暖的好意都變成了一滴雨滴。吧噠,吧嗒,一滴接一滴,落進了乾涸得開裂的內心,沁出一個又一個或深或淺的水印子。
先是綿綿密密,然後變得淅淅瀝瀝。
李之洲的腦海裡又出現了小河的聲音,但這一次她的聲音裡疊進另一條聲軌。他聽到小河奶聲奶氣的聲線底下,有于思煜的聲音在說我愛你。
雨水在這一刻傾盆而落。
李之洲的心裡落下了一場滂沱大雨。
蘇澈在接小河的時候也得到了一句“媽媽,我愛你”,她愣了一下,臉和眼睛立刻就紅了起來。>/>
于思煜懶洋洋地靠在門框上調侃她:“學姐,你看,小朋友還是得學點好話吧。”
“你不是李之洲物件嗎?媽咪怎麼就不是好話了?”蘇澈瞥了他一眼,絲毫不忌諱地反駁道:“你想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