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倚靠著床沿。他昨晚做了一晚上的夢,根本沒睡好。
“說什麼了?”
“說廢話。”
李之洲彎起嘴角笑了笑,將最後一件衣服疊好,放到了床上,然後重新看向于思煜,“你要不要再睡會兒,網課開始前我再喊你。”
于思煜小幅度地晃了晃腦袋,說:“你剛剛要說什麼?”
李之洲抿起嘴,眸光淡了下去,過了一會兒,他才用平淡的語氣說:“沒什麼。”
于思煜的父母出門的很早,沒有特意給他們做早餐,招呼了一聲“想吃什麼自己做”便走了。
兩個人在廚房裡一起烤了幾片面包,煎了雞蛋,就著優酪乳簡單吃了一頓。期間班主任給李之洲打了電話,李之洲開了擴音,叼著麵包跟于思煜一塊收聽了一番來自班主任耳提面命的嘮叨。
吃完早餐後,兩個人就一塊擠在於思煜的書桌上網課。
每次上課點名的時候,李之洲心裡都會湧起一股奇怪的快感。
他們在同一個空間裡,用不同的賬戶在網課上籤到。于思煜在語音裡答到的時候,李之洲就在旁邊沉默。李之洲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時,于思煜便會悄悄地抿住呼吸。
除了沈言之外,沒有人知道他們正坐在一起。
李之洲在跟于思煜用同一只筆,翻同一本書。他可以直接看到于思煜的臉,可以觸碰到他的胳膊。
班上其他人都不知道。只有他知道。
班上其他人都做不到。只有他可以。
他們默契地向所有人保守著正在共享一個空間的秘密。
這份不為人知的秘密時時拉扯著李之洲的神經,刺激著他的大腦皮層,分泌出成分複雜的苯基乙胺和多巴胺。
李之洲腦子裡又浮出了那個詞語——偷情。
這本該是惡毒的恥辱的詞語,落到了于思煜身上,好像瞬間就化成了一份隱秘的歡愉。
他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
卻像在白日宣淫。
李之洲晃了晃腦袋,強行打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他的指尖不自覺地捏緊了筆桿,粉色的甲片前端瀰漫出了一層白色。
他悄悄地吸了一口氣。
上午的網課結束後,班主任便通知大家下週正式返校上課。隔著網路訊號,于思煜彷彿能聽到同學們那些安靜的頭像底下藏著的一片哀鴻遍野。
下了課後,兩個人又一塊鑽進廚房裡做飯。
不知道是不是林毓跟李光濟打過招呼了,李之洲的手機異常安靜。
“你回去了打算怎麼辦呢?”于思煜一邊從冰箱裡往外掏食材,一邊問道。
李之洲接過於思煜遞過來的食材,一件一件整齊地擱置到櫥櫃說:“沒怎麼辦。他要是想收手機,我就給他。”
于思煜仰起臉看李之洲,緩緩地將冰箱門推著合上了。
“怎麼了?”李之洲看他忽然不說話了,垂下眼睛看著他。
“我想跟你說個事。”于思煜直起身子站了起來,與李之洲平視,“你拿銀行卡給你媽這個事情只是個錯誤,不是彌天大罪。你不用覺得你爸當初不責罵你是一種饒恕或者恩典,也不要讓他用這種自以為是的恩典來脅迫你。”
李之洲很認真地聽完了于思煜的話,對他說:“我知道了。”
李之洲的臣服並不是因為李光濟的道德綁架。他了解李光濟,他了解自己的父親其實是軟弱的。
如果李之洲一再反抗,讓李光濟發現自己已經掌控不了他時,李光濟的怒火便會撲向別的地方。
比如,撲向于思煜。
于思煜看出了李之洲還是打算上交手機,抿了抿嘴沒有再說話。他手腳麻利地處理食材,燒水煮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