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被憤怒和嫉妒衝昏了頭腦,所以才做出了把人送進療養院的行為,但即便是被關進了療養院,過著不見天日渾渾噩噩的生活,安嶠還是不願意接受自己。
裴勉心想。
既然他那麼喜歡住療養院,那麼就一直住下去吧。
而這些年來他很少去看望安嶠,一來是皇室鬥爭越發激烈,他一個私生子想要上位在各方面都需要更加用心,花費的時間就多,抽不出時間放在安嶠身上。二來也是想借機懲罰安嶠,讓他承認是他錯了。
時間久了,有的想法轉變成了執念。
得知安嶠得了絕症,活不過今年的時候,他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原本以為消減下去的嫉妒捲土重來,且比以往更加劇烈。
裴勉想做的事情從來沒有失敗過,可似乎……這一次他會留下遺憾了。
裴勉對安嶠說:“爸爸,我做錯什麼了嗎?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安嶠的臉色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他別過頭,冷漠道:“我已經失去了一切,婚姻,愛情,孩子通通都失去了。你現在來問我為什麼,你難道沒有一點羞恥心嗎?”
“出身又不是我能決定的,我也不希望自己是一個私生子,我也希望是從你的肚子裡爬出來的,但事實就是那樣,我改變不了,卻也真心認為你才是我的爸爸。”
“爸爸,我哪裡比不過覃之鶴。”
裴勉看著安嶠,安嶠莫名哆嗦了一下。
裴勉的話讓他想起了一些很不美好的事情,瞬間將他拉回了十幾年前的噩夢中。
私生子,生父和養父。
安嶠從未想過自己長大後會有那樣可怖的遭遇,親手養大的兩個孩子中的其中一個是皇帝的私生子,皇帝為了掩蓋醜聞欺騙他生的是雙子,而矇在鼓裡的他養大了丈夫情人生下的孩子。
而另一個孩子則是他不願想起的另一個噩夢,他唯一的親生兒子是他被皇帝設計和別人生下的,那個孩子存在的意義就是方便他的丈夫汙衊他出軌了,然後將一切汙名合理化施加在他身上。
得知真相的時候,他怎麼能不瘋?
裴勉說他沒有錯,他只認自己這個爸爸,但他並不清楚他的存在本身就是錯的,每次看到裴勉的時候,他就清楚的意識到他那被愚弄的婚姻,是一場徹徹底底的笑話。
安嶠感到了噁心,下意識捂住了嘴巴,乾嘔了幾聲。
裴勉面色陰沉,眼底爬滿了血絲。
安嶠的面色又蒼白了些,他說:“你不要再來看我了,我不會認你的。”
他已經活不了多久了,也沒必要委屈自己換取什麼了,所以他選擇遵循本心,打算在人生的最後一段日子裡讓自己活的更輕鬆些。
這顯然不是裴勉想要的答案,但他無可奈何,因為他也看出來了安嶠是真的什麼都不在乎了,他連死都不怕了,自己還能逼迫他什麼呢?
看著裴勉這幅樣子,安嶠覺得厭煩,移開目光看向窗外。
誰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樹杈子上的沈霧。
安嶠愣了愣,隨後瞥了一眼裴勉。
還好,裴勉正氣上頭,沒注意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