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隨性迷離固然令人沉醉,可也提醒著朝兮理應與陳皮拉開些距離了,背地裡肖想著人家,解決自己的生理問題,實際又不想招惹,到底有些說不過去的。
唯恐被陳皮發現異樣,他沒等天亮就悄悄離開了臥房,臨走前,還特地確認了有沒有留下什麼“罪證”。
……就像一個落荒而逃的登徒浪子。
他幾十年來瀟灑自在,沒想到也會有這麼一天——真是怎麼想怎麼憋屈。
站在清晨人煙稀少的街面上,朝兮沉思片刻,轉去了醉月樓。
說來慚愧,他活了這麼久,還是上次為著二月紅才來了這種地方。
大清早逛青樓的人估計滿長沙城也沒有幾個,幸而他這次記得帶錢,小黃魚往老鴇子面前一亮,老鴇子頓時喜笑顏開地將他迎了進去,吩咐夥計上酒上菜,又叫了一堆環肥燕瘦的姑娘們作陪。
這裡已是長沙最知名的風流場,姑娘的容貌才情都是一等一的,只是她們中有些明顯是徹夜加班又被一早叫起來的,神思略微倦怠,身上隱隱還有歡好的痕跡尚未褪去。
本能地有些介意,但考慮到自己來這種地方消遣,似乎也沒資格介意什麼。
花魁嬌媚可人,琴姬玉指玲瓏,舞伎蹁躚婀娜,無一不是風情萬種,傾倒眾生……可謝朝兮偏不喜歡。
他也是剛剛發現,“色心”其實是一件很主觀的事,不完全受外在控制。
他叫來了老鴇子,把一屋子鶯鶯燕燕都請了出去,借人家地盤洗了個澡,用了早飯,也不算白來一趟。
然後在一眾或驚訝或鄙視的目光中瀟灑離去。
可惜,人才到醉月樓下,就碰見了熟人……和熟狗。
“謝老闆?”
聽見有熟悉的嗓音在叫自己時,朝兮略微尷尬——一大早逛青樓還被人抓包,就算是朝兮也很難保持淡定。
轉過身,就看見恢復了原本身材的三寸丁汪汪叫著,飛撲進他的懷裡磨蹭。不遠處,吳老狗一襲青色長衫,正投來疑惑與探究的目光。
“呦,狗五爺出來遛狗?”朝兮揉了揉小東西的腦袋,用一個淡定平和的笑容緩解尷尬。
吳老狗仰頭看一看醉月樓的招牌,再看一看朝兮溼潤的髮梢,眯了眯眼,眸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鬱。
“出來走走罷了,不及謝老闆好興致。”
朝兮本著“只要我不在意那尷尬的就是別人”的基本原則,淡然道:“我倒是想尋個消遣,奈何所見皆不入眼,思量著也不能白來一趟,就泡泡澡解解乏,談不上掃興也就罷了,哪裡來的好興致。”
這話聽起來真真假假辨不清,吳老狗也不好再說,自然而然地結束了話題:“我跟三寸丁還要去吃早點,就不打擾謝老闆了。”
“狗五爺請自便。”
朝兮拍了拍三寸丁的屁股,小東西嗷嗷叫了兩聲,依依不捨地蹦回吳老狗手上。
*
四月二十,長沙夏至未至,但暑氣已臨,宜出行會友,忌安葬搬遷。
若讓齊鐵嘴來測算,必會說今日不宜下墓。不過朝兮執意選了這一天,帶陸建勳去礦山。
同行的除了朝兮和陳皮,還有二月紅。
本來陸建勳抓二月紅就是為了下墓,再聽去過墓中的朝兮說此行無二月紅不可為,根本不會有懷疑,立刻下令將其從獄中帶出。
此外陳皮和朝兮門下的十幾個夥計。
他們的主要任務是背炸藥。
現在張啟山沒了軍權,不能調派軍用武器。朝兮卻不想再耽擱下去,於是告訴陸建勳,墓中有很危險的東西,等拿到陸建勳想要的以後,必須用炸藥將整座礦山炸掉,否則誰都走不掉。
陸建勳不疑有他,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