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朋友可是不少,府中人滿為患。
棍奴們頭上裹了白麻布,在門口迎來送往兼守門。朝兮走過去,像模像樣地行了佛禮,將一枚白玉無事牌交給他們。
他們都見過朝兮原本的樣子,雖然現在朝兮戴了人皮面具,但這塊無事牌是自家大小姐提前交待過的,只可能是在山中竹寺裡那個人的手上。
沒有過多的言語或問題,棍奴恭恭敬敬地行禮,說:“尹先生,請跟我來吧。”
尹新月的棺材停在正堂裡。
滿堂的白花白綢白靈幡,連同一群披麻戴孝守靈的侄輩,哀慼的哭聲縈繞不絕,用最慘淡的顏色硬生生地割著眼睛。
一片慘白裡,只有兩個人穿著純黑色的中山裝,唯在胸前別了白花。
未改年輕的張日山,和老態龍鍾、面目沉肅的張啟山。
作為逝者的夫君,張啟山沒有披麻戴孝,也沒有下跪,只是站在那裡,沉默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張啟山今年,有六十歲了吧。
人到六十而耳順,剛邁入人生的第一個大壽,就失了髮妻,他的反應倒是很淡定。
棍奴好像強壓著火氣地瞅了張啟山一眼,轉而將朝兮引去了花園裡。
那裡有一個小小的花房,四周被碧綠碧綠的吊蘭遮住大半,很是隱蔽。
有人在花房裡等著她,是總跟在尹新月身邊的一個聽奴,叫什麼“雨霖鈴”。
雨霖鈴看見他的時候,有過短暫的怔愣,繼而會意地點頭致意,說:“謝老闆終於來了。”
此處無語偽裝,朝兮點了點頭,出於對逝者的尊重,略問了問尹新月去世的詳情。
他記得尹新月才五十多歲,張啟山都沒死呢,她怎麼就……
雨霖鈴強忍著悲痛,只說是患了肝病,走得急。
氣鬱傷肝,張啟山長年在外,膝下無兒無女,尹新月這些年的日子,怕也不怎麼好過吧。
朝兮沒有深問下去,他此次奔喪只是其一,主要還是來探查張啟山的動向——畢竟,尹新月的葬禮,張啟山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可能不露面。
“尹大小姐臨終,可有什麼話同我交待?”
尹新月的人還能想到要去竹寺報喪,總不該隻言片語也沒有吧。
雨霖鈴略微遲疑了一下,先是點頭,繼而搖頭,說:“原本……大小姐是寫了一封信給謝老闆的,不過……後來,大小姐命我燒掉了。”
朝兮瞳孔微張,“燒了?”
尹新月這是搞什麼名堂?
“大小姐說,她這輩子同謝老闆沒結下什麼善緣。臨了臨了,想著初見時謝老闆對她多有迴護,索性就不再寫什麼矯情的話出來,礙謝老闆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