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院。
幽篁搖曳,寒風徐來,拂過沉香院的朱門綺戶。
鶴清詞慵懶地靠在軟榻之上,一襲素衣如雪,墨髮輕垂,他的手中捧著一本泛黃的醫書,卻是半天也沒看進去一個字。
就在這時,安童快步走進屋內,微微躬身行禮,“公子,夏侍衛來了。”
鶴清詞聞言,手不自覺地輕輕一顫,醫書悄然合上,眼底瞬間浮現出一抹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歡喜。
他連忙從榻上起身,朝著屋外疾步走去。
“見過鶴側君!”
難得見鶴側君臉上露出暖意,夏棠笑著行了一禮。
剛剛還怕打擾了喜歡安靜的鶴側君被他甩臉子呢,沒想到,他看著心情挺好。
鶴清詞目光一掃,見只有夏棠一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沒了,又恢復成了往日那淡漠疏離的樣子。
瞧著他這極快的轉變,夏棠有些摸不著頭腦,只是把手裡的食盒遞了過去。
“鶴側君,這是帝姬從福榮樓帶回來的菜餚,讓您嚐嚐。”
鶴清詞眼波微微一閃,“帝姬……親自去買的?”
“是啊,等了好一會兒呢。”
聽聞此言,鶴清詞唇角微微浮起一抹隱秘的弧度,猶如春日破冰的湖水,漾起絲絲縷縷的漣漪。
“帝姬呢?這麼多菜,我一人也是吃不完的,不如請帝姬過來一塊用?”
夏棠擺了擺手,“不必,鶴側君自己用便好,帝姬等著陸側君一起用晚膳呢。”
鶴清詞臉上的盪漾在瞬間消散無蹤,仿若被疾風驟雨撲滅的火苗,他一把接過夏棠手裡的食盒,“勞煩。”
轉身,關門,動作一氣呵成,連安童都給關在了門外。
夏棠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鶴側君這是怎麼了?”
剛剛不是還好好的。
安童看了一眼那道緊閉的房門,無奈地嘆息一聲,大帝姬好似很久沒有進過這沉香院了,即便是有事也是直接讓人來告知公子。
想了想,安童還是道:“夏侍衛,總歸現在陸側君也還未回府,不如,請帝姬過來看看我家公子。”
夏棠一臉驚訝,耿直道:“可你家公子不是說想一個人在這沉香院安度,不想被人打擾嗎?包括帝姬!”
安童一噎,瞬間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夏棠瞥他一眼,“你可別亂做你家公子的主,擔心被嚴懲。”
安童望著那遠去的背影,不高興地哼了一聲。
屋內,鶴清詞看著桌上的菜,卻是半點胃口也沒有。
帝姬很信守承諾,除了劫獄受傷那次,還有被陸昭拽進沉香院那次,她不曾再踏足此地。
安童推門走了進來,看著滿桌的飯菜,卻只有公子孤單一人,他嘆息一聲,“這夏侍衛也太不懂得變通了。”
鶴清詞彷彿沒有聽見,他看了桌上的菜餚半晌,還是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這菜很是清淡,是他喜歡的口味。
只是,他沒有胃口。
放下筷子,他側目看向窗外的雪景,“這本來就是我所希望的,又能怪得了誰呢?”
“收了吧,我不餓。”
安童點了點頭,讓人進來把飯菜撤了下去。
一時間,偌大的屋內便只有鶴清詞一人的存在。
他捧著書看了好一會兒,卻一個字也未曾看進去,終是起身走到藥櫃跟前,他拉開抽屜,白皙修長的手指抓起一把相思子放在手心。
“一甌相思子,情人眼中淚。”
他看了一會兒,忽然握緊了手,眼中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