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棠聽見這話,本能地就炸了,心說,我家韻兒可是個大家閨秀,頂溫柔的女子,跟那種隨隨便便就給心上人下毒的人怎麼可以同日而語?
但……他終究沒有嗆聲。
雖然他們是一起長大的情分,但王爺就是王爺,又碰巧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季舒棠可不想去觸黴頭。
他只是捏著方才江雪靈寫的麻椒雞和幾種口味小龍蝦的菜方子越看越舒心。
夜璟辰瞧他這個樣子,笑道:“京中季夫人的書信不知寄過來多少,讓你早早回京準備婚禮的事情,可你卻一直沉溺於生意場,難道就不怕蔡姑娘生氣?”
這回季舒棠不幹了,立刻回嘴:“韻兒才不是那小氣的女子,我在這邊的事情都一一寫信告訴她了,她自然知道我是有正事要做。婚禮的那些事,我娘和蔡夫人自會操持,我回去了不過就是陪我爹去各種宴會,有那個時間,我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麼多賺點銀子呢。”
夜璟辰點了點頭:“的確如此,既這樣,那我就只得派白炎回京去一趟振威將軍府了。”
說起這件事,季舒棠也皺了皺眉:“也不知道嶽夫人知道大小姐明明還活著卻不肯回家,會是個怎樣的反應。”
這話說得夜璟辰也沉默了起來,馬車裡越發連衣袍窸窸窣窣的聲音也聽不見了。
好半晌,夜璟辰才道:“把葛老給她用吧。”
“啊?”
季舒棠直接傻眼,葛老?哎呦喂王爺你這是說啥呢?
葛老說的便是先帝爺在時的第一皇商葛千帆。這個人家底非常雄厚,但先帝駕崩之後他便自辭皇商一職,在交給朝廷一筆很大數目的“善款”之後,徹底雲遊四方,家裡的所有產業都讓他給賣了,主動分給了新帝手底下的八大皇商,他自己成了一個行蹤飄忽不定的遊商。
但沒有知道,這位葛老一直生活在夜璟辰的別院,暗地裡幫忙打理夜璟辰的資產。
如今夜璟辰一句話,說要把葛老給江雪靈用?不是葛老來教導江雪靈經商,而是要把葛老給江雪靈“用”?
“不是,王爺,葛老那個倔脾氣,他能願意屈居一個小女孩兒之下?”
“當初江大小姐失散,跟他保護不力有很大的關係。不然你以為當日宮變之後,葛老為什麼那麼輕易疏財退仕?士農工商,你也是商人,會不知道皇商一職對商人來說的重要性?”
“不是吧?他是因為弄丟了江大小姐,出於自責……我以為是因為他對先帝忠心,他對皇上登基之事心存疑慮才……怎麼會這樣?”
夜璟辰搖搖頭:“皇權更替而已,與區區一個皇商有什麼關係?不管那個位置上坐的是誰,只要他葛千帆還有繼續賺錢的本事,朝廷就離不了他。
他當年身受大將軍救命之恩,卻弄丟了他尚未滿月的女兒,是因為這件事,他心中懊悔不已,才自願從第一皇商的位置上退了下來,這麼些年一直在打聽大小姐的下落。
如今找到了,若不告訴他,他才會生氣呢。”
季舒棠已經驚呆了,葛千帆於他來說雖是長輩,但這麼多年來沒少在經商一道上提點自己,那可是皇商的老前輩,卻沒想到他退出歷史舞臺竟然只是因為一個奶娃娃?
江雪靈也沒有想到,她以為今天季舒棠讓他來同福就樓,是找來了養殖高手給她,卻不想見到的是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頭。
這老頭還一見到她就要下跪,把她嚇得直側身,說什麼也不敢受此一禮。
“老人家,您快請起,您這麼大歲數了,何必同我一個小姑娘行如此大禮?這可是折煞我了!”
葛千帆今年快六十歲了,在大禹朝他已經算是一位高壽的老人了,但是他看起來依舊精神矍鑠,只是頭髮和鬍子白得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