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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飽了”
羅生生舀了口湯後,拍了拍肚皮,表演滿足。
她轉頭看向窗邊的靠椅處,季浩然此時正姿態鬆垮地陷在裡面,全神貫注打著遊戲,聽她說話,只稍稍抬眸瞥了眼,復又繼續埋頭酣戰起來。
“你放那,我打完這局幫你帶出去扔了。”
“還剩不少,你不吃嗎?”
雖說是拉他進來搭夥的,但季浩然只在最開始瞅了她吃相兩眼,而後便自顧自打起了遊戲,吃食愣是沒沾一口。
“我不吃宵夜的。”
他答得漫不經心,羅生生聽言卻一愣。
她回憶了一下,好像幾次和他外食,確實沒怎麼見他動筷,隆記那次只見他敬茶,骨碟臨走時就屬他的最乾淨;炸雞那次也是,買了一大份,兩人光顧著喝酒,雞肉涼透了都沒把紙盒拆封。
“那你老請我吃飯幹嘛?”
季浩然剛才自知說錯話,被她點了以後,手上幾個動作沒顧上,被對面爆了頭,畫面瞬間切換成了黑白。
“操!差點就贏了……對了,你說什麼?”
這是明知故問。
羅生生挑了挑眉,她深黯成年人要秉持互相給臺階下,看破不戳破的交際法則,未免他犯窘就沒再問下去,而是回頭一面收拾餐具,一面隨口接了句輕飄飄的——
“沒什麼,就覺得你挺可愛的。”
可愛?
季浩然不喜歡這個形容詞,搞得真像條狗一樣,他可沒那麼下賤。
“我明天是早戲,沒功夫和你再逼逼賴賴下去,你也早點休息吧,我走了。”
他說著便從靠椅裡起身,抖了抖肩舒緩了筋骨,而後頂著張臭臉,伸手越過她,把檯面上羅生生已經收拾好的剩菜和垃圾一道拎起,作勢就要出門。
“喂!季浩然……”
“叫我幹嘛?”
今天她怎麼老神神叨叨的。
“我……我有男朋友的,你以後別這樣了。”
今夜還長,羅生生其實有個瞬間想讓季浩然留下,想有個人能陪著說說話,來分散些注意,好讓自己不去期待程念樟會回頭哄自己,抑或剋制住自己,別半夜忍不住又沒骨氣去找他。
但她知道這麼做不好,利用別人的真心來給自己造一個假的避風港,真是件既懦弱又無恥事情。季浩然是個好孩子,她不想給他製造虛幻的遐想,讓兩人的關係因此變得複雜又難解。
所以儘管有些生硬和突兀,羅生生還是選擇把話挑明,正好斷了自己此刻自私的念想。
“哦……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有男朋友。而且你這人很奇怪,自己拉我進來的,吃幹抹盡就翻臉不認賬,也是好笑的。”
說這話時,季浩然沒有回頭,羅生生也看不出他什麼表情,但聽語氣除了有點慍怒,倒還算是尋常。
她的話粗看有點傷人,但要說聽了有多難受,那倒也沒有。
又不是真沒眼力界,季浩然當然知道她糾結的點在哪兒。
說穿了,也就是因為羅生生這股子彆扭勁,才特別釣他。那晚沙面島的民宿裡,要是真睡了,他可能還會有點瞧不起這女人,沒了距離感和神秘感支撐,差不多到現在也就該膩了。
可惜沒睡成,這下了不得,更喜歡了。
所以他也看得開,人都是賤的,只是各有各的賤法。那宋遠哲又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季浩然再逾矩,也總比讓羅生生被個人渣吊死好。
更多選擇,更多歡笑的事情罷了,沒什麼好羞恥的。
聽他嘲諷,羅生生倒是沒像往常一樣懟回去,反而沉吟了片刻,自省後回道:
“我剛剛確實做得不對,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