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生生傍晚在家備菜,等湯的間隙,無意刷了會兒影片。
雖然之前已經在後臺設定過遮蔽關鍵詞的選項,但耐不住今天附近熱點,幾乎全是程念樟的訊息,再怎麼防微杜漸,還是偶爾會碰到幾條漏網之魚。
起先她但凡刷到,就會立馬滑走,以為大資料能捕捉到她的好惡。沒想這軟體一身反骨,竟還變本加厲起來,直接推了幾段內場的近景,一開頭就是懟著程念樟面孔的直拍,好像跟她有仇一樣,非得讓羅生生真真切切地看這男人兩眼,才肯罷休。
羅生生最初心志沒大動搖,照舊劃了過去,只是幾次機械的動作之後,她突然滯住,將拇指懸停半空,又於默默間,下劃找回了剛才略過的那段——
影片裡的他,看著……又瘦了許多。
側臉頜角的輪廓,分明到像把砍斧架在頸上。
身穿的套裝面料垂蕩,可偏偏做了收腰的設計,腰封扣得死緊,從某些角度窺探,型態美則美矣,卻削薄得有點過頭。
而且這人臉上也沒掛住妝。倒不是指他皮相變差,而是那副明顯藏著心事的表情,迭加今日陰惻惻的天候,讓人總覺得氛圍暗沉,連帶將他面色也拉黑不少,更顯蕭蕭。
“他怎麼了?”
當影片迴圈三遍,羅生生對著螢幕自問。
“想他幹嘛?就算有什麼也不關我事,陰魂不散的……”
很快,她又自答。
這時湯鍋正好漾起沸色,她籲出口氣,放下手機,掀蓋舀勺試了試鹹淡。
在上海做本幫的醃篤鮮,取材又都是時令,照理吊出的味道,肯定比年初安城那次要來得更加像樣。但不知為何,自從那次往後,羅生生再做這道菜,就總感覺差了些魂靈,沒有之前那股讓人鮮掉眉毛的靚勁。
如果真要形容,大概就和現在的生活一樣,湊合而已,很難細辨出什麼好壞。
晚飯做齊後,羅生生拿熱菜板墊著碗碟,擺了擺桌,再卸去圍裙,抬手看錶——
季浩然是下午3點發她訊息,說自己已經起飛。估摸回來轉趟古北,甩脫各路粉絲和代拍,大概7點前後才能到達虹口。
然而現在只有6點出頭,離相見的時候尚早。
羅生生看著滿桌熱菜,沮喪地噘了噘嘴,正準備起身去廚房洗掉泡水的鍋具,“咚咚”,門扇敲響。
“你好,外賣到了。”
入耳是個刻意壓低了語調,扮作北方口音的男聲。
可她今天明明沒點過外賣……
羅生生警惕心強,察覺事有不對,沒急著應答,只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靠近,透過貓眼朝外看去。
“有人嗎?外賣到了。”
男人又喊一聲。
魚眼鏡裡,對方戴著盆帽,裹著圍巾,臉上還架了副巨大的墨鏡,雖然看不清楚五官,但光從站姿和身高上判斷,羅生生一眼就把季浩然給認了出來。
“啪嗒”
門扣解鎖,被推開個半人寬的窄縫。
室內,羅生生拾掇表情,佯裝出氣惱,惡狠狠地瞪他道:“我一點要的餐,六點才到,餓都餓死了,有你這麼送外賣的嗎?”
聞言,季浩然摘去墨鏡,左右看了眼,確認走廊沒有外人,憋著笑,勾手扯下遮嘴的圍巾,將門縫徹底拉開,俯身直接朝她側臉親上一口,再擼貓般撫弄了兩下女孩背脊,貼著耳朵,柔聲安撫——
“彆氣,好菜不怕晚嘛。”
“嗯?什麼好菜?”
“進門再說。”
話畢,季浩然便熟門熟路地跨腿邁入了玄關,著手換鞋。
羅生生挑眉,抱胸看他動作,視線下意識往對方下身瞟去,見這人羽絨服的長度幾乎蓋沒腳踝,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