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為難,眸光黯淡地說道:“昨日我與三妹妹同在寮房抄經,她說脖子酸想出去松泛松泛,但卻遲遲未歸。”
“我恐耽擱太久,回去會被祖母責罵,便叫忍冬出去尋她。不想,竟見她行蹤鬼祟地去了後山,忍冬還在那處瞧見了令郎。”
“彼時我尚不知他們會鬧到那般地步,只想著他們孤男寡女私下見面,若被人撞見恐說不清,便想去尋她回來。”
馮若瀅明顯不信:“你會有這麼好心?”昨兒她是怎麼按著她妹妹給自己下跪的,她可是還記著呢,別想蒙她!
沈棲姻悽然一笑:“自然沒有。”
“我與她並非一母所生,母親溫良,只要是父親的孩子她都愛,待那些庶子庶女倒比對我上心,是以我很嫉妒他們,與兩位庶妹的關係不壞,卻也實在稱不上姐妹情深。”
“只是我們到底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不幫她壓下這等醜事,傳揚出去於我的名聲又有何好處?”
沈棲姻這話雖有些涼薄,卻實在坦蕩。
她若一味說自己為沈如姻著想,馮夫人反要合計合計。
可她卻只是權衡利弊,倒叫人深信不疑。
馮若瀅在一旁聽著,卻忍不住問:“昨兒我可是一路跟著你去後山的,可走到半路你怎麼忽然不見了呢?”
“……走丟了。”
“啊?”
“我也只是許久之前上山採藥走過一次,隱約記得那裡有一條小路,因怕引人注意才選擇走那裡,誰知沒走多遠就轉向了,在林子裡繞了許久才出來,衣裳都刮破了一截。”
馮若瀅原想笑她笨,可注意到她話中的字眼兒又不免好奇道:“採藥?看不出來,你竟還懂醫術?”
“龍王爺的女兒又豈有不會行雨的?我父親是太醫,家中兄弟姊妹耳濡目染,自然都略懂一些。”
“這麼說來,沈如姻也會嘍?”
沈棲姻自覺失言,連忙否認:“不是,三妹妹她……”
“行了,你就別替她遮掩了,你方才嘀咕那什麼香,我都已經聽到了。”馮若瀅白了她一眼,細聽之下竟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你也是有夠窩囊的,沈如姻那個小蹄子都騎到你頭上拉屎了,你不回她幾個嘴巴子也就罷了,竟然還要維護她?”
“否則我能怎麼辦呢?”沈棲姻抬眸看向馮若瀅,目光平靜到近乎透著死寂,看得馮若瀅莫名覺得心口發堵。
“家醜不可外揚,我若因此與她鬧開,只會惹得祖母和母親不快。”
“我本就不得她們歡心,何必再生事端惹人生厭。”
說罷,沈棲姻斂眸掩去眼底翻湧的思緒,再次睜開眼睛時,她似乎又變回了那副雲淡風輕,刀槍不入的模樣。
“出來有一會兒了,我也該回去了。”沈棲姻說著,便要起身拜別。
馮夫人起身送她,看向她的眼神有些複雜。
她雖然滿意沈棲姻做她的兒媳婦,可如今想想她背後那一家子的奇葩,覺得這樁婚事黃了也未必是什麼壞事。
只可憐了這麼個伶俐人兒。
一隻鳳凰卻困於鳩群鴉屬之間,可惜了。
當下不再多言,只叫人去取了沈家當時送來的庚帖,又讓人去找馮衡要沈棲姻送他的那份定情信物。
誰料,去取信物的小丫鬟竟空手而回。
“啟稟夫人,公子說,沈姑娘當日送他的那個荷包不知被他放到哪兒去了,他請姑娘莫急,待日後尋得便還給您。”